哀嚎哭泣聲漸漸低微下去,塞滿了整個甬道的怪花仿佛被抽去靈魂般,此時已零落成片片枯黃的花瓣,散了一地。覆蓋在淩亂的白骨之上……那些飛蟲此刻仿佛吃飽了一般,個個吃的油光發亮,心滿意足地飛了回來,落在那個出來的殼裡。夕迦法師手指微曲,嘴裡念動咒語,那個裂開的殼逐漸合攏,身體也在縮小。最後又變成寸許長的小蟲,緩緩爬進竹筒之内。夕迦法師塞上塞子,重新放入懷中。花抱月看得豔羨之極,忽然湊上前來,漂亮的臉上裂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大法師,你這兩個小蟲好厲害,也送我兩隻好不好?”夕迦法師看了他一眼,給了他一個很幹脆的回答:“不行!”花抱月讨了個沒趣,摸了摸鼻子,卻不氣餒:“送我兩隻有什麼打緊?”風天祭在一旁插嘴道:“這魁神蠱可是世間珍稀之極的東西,我原先從來沒見過它,這一次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物。隻怕全天下也就這麼兩個。再說這東西也隻有蠱師才能使用。普通人得了它也沒什麼用處的。”張丹楓微微笑道:“好啦,這怪花已經被夕迦法師清除幹淨了。我們還是快走罷。”當先帶路,向前走去。衆人踩着地上淩亂的花瓣緩緩前行。時不時會有白骨自腳下冒出,發出喀喀的輕響。雲蕾見這條長長的甬道之中,最少有百十具死人屍骨,那些白骨骷髅有的似在張口大呼,有的身子扭曲,顯然死前都受到了極痛苦的折磨。合為一體(6)雲蕾隻看得心驚肉跳,全身一陣陣發冷。擡眼向前看了看,見張丹楓依舊走在最前面,軒轅水洛緊跟在他身邊,面上笑盈盈的,一隻手緊抓住張丹楓的衣袖不放。雖然明知道張丹楓是為了自己才會應付她,但眼看着軒轅水洛小鳥依人般偎在張丹楓身邊,她的心頭禁不住一陣陣刺痛。她心事重重,不知不覺落在了後面。正走着,她的腳下忽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她正心神恍惚,險些被絆了個跟頭。忙穩住身形,低頭一看。心中猛地一跳。地下躺着兩具屍骨,這兩具屍骨互相糾纏在一起,倒像是連體人一般。其他人的屍骨大多已經散碎,而這兩具卻極為完整,甚至連手指尖上的骨頭都絲毫也沒脫落。雲蕾的一腳正踩在其中一具屍骨的腿骨上。那骨頭堅硬無比,竟絆的雲蕾小腿隐隐疼痛。雲蕾慌忙移開腳,暗道:“這兩個也不知是什麼人,竟然互相糾纏着死在了一起。”她正思索,忽聽前面張丹楓叫道:“此處兇險異常,大家不可走散了。”雲蕾心中一凜,擡頭一看,見自己已落後了十幾步遠。忙繞開那兩具屍骨追了上去。她剛剛離開幾步,平地便起了一陣陰風,這陣陰風極是怪異。無聲無息的。地下的那些枯黃的花瓣被吹的盤旋飛舞,一縷一縷的黑色透明的魂魄自那些花瓣之中緩緩飄出,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吸力,将他們都卷入一個無聲的漩渦之中。随着無數魂靈的吸入,這漩渦越來越深,越來越黑,漸漸旋轉到那兩具糾纏在一起的屍骨上面。無數的陰靈像被磁鐵吸引,絲絲縷縷都投進那兩具屍骨裡。随着無數陰靈的進入,那兩具屍骨上面竟然漸漸重新長出血肉内髒……不大的功夫,竟然重新恢複了人形……雲蕾走在隊伍的最後面,正前行間,忽覺脖頸處一涼,似有一股極寒的陰風吹過:“好香甜的血食啊……”雲蕾大吃一驚,知道是有怪物來襲,幸而她應變極是機靈,也不回頭,急急向前一躍,青冥劍反撩而出,隻聽撲的一聲,如刺敗革。她心中一喜,回頭一看,正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大頭張着血紅的大嘴,向着自己的咽喉猛咬過來!更詭異的是,他的眼被青冥劍刺了個大洞,洞口處汩汩流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無數細小的蛆蟲,他似是毫不知道疼痛,大嘴翕張,噴着一股中人欲嘔的腐臭味兒,眼看就要咬到她的肌膚……雲蕾情不自禁,啊地一聲驚叫,隻覺雙腿發軟,胃裡翻騰。忽然一道白光電閃而來,竟後發而先至,一下子砍在那顆大頭的眉心上!合為一體(7)那顆大頭一聲怪叫,黃煙冒起,向後退了七八丈。雲蕾吓得一顆心蔔蔔亂跳,定睛一看,正看到張丹楓不知何時擋在了自己身前,她心頭一熱,低聲道:“謝謝你。”張丹楓卻是頭也不回,望着那個襲來的怪人,淡淡地道:“我應該稱呼‘你’,還是‘你們’?”這時衆人聽到動靜,已都圍了過來。看着那個白發怪人,人人倒吸一口冷氣。那人竟然長着兩顆腦袋!一個腦袋白發蒼蒼,是個皺紋堆壘的老者。另一個望上去約莫有四十多歲,居然是道家裝束,漆黑的頭發如被墨染。生的蕭疏俊逸,竟然甚是潇灑。這兩顆腦袋都生在一個圓滾滾的身子上。這個身子也極為怪異。上面有四隻胳膊,下面卻是有兩條腿外加一個黑色的魚尾。那白發老人那邊的兩隻手中是持的白蛇杖,兩條白的幾乎透明的小蛇在杖端纏繞盤旋。而另一側的黑發人那邊手裡拿的卻是一柄拂塵。如不是生在這般詭異的身子上,他幾乎算是仙風道骨的。這樣怪異的組合衆人還是第一次見到,花抱月嘻嘻笑道:“你們是孿生連體兄弟?啧,啧,怎麼一個老的快進棺材了,一個還正當壯年?老天爺造你們的時候睡着了?所以才會造出你們這對怪胎?”風天祭卻看着那白發老人呆呆出神,半天方才顫聲道:“你,你是風頂天族長?!你,你還活着?怎麼變成這個怪樣子?”那人居然是失蹤在融火洞中的前任女娲族族長!那個白發老人本來張大了嘴,似要擇人而噬,聽到風天祭的話表情卻是窒了一窒,似乎有極久遠的回憶零星飄過,面上掠過一絲痛苦,卻嘎嘎一笑,笑聲極其嘶啞:“還有女娲族的後裔麼?嘎嘎,好久沒見如此鮮美的血食啦,把你們的血肉獻祭給我吧!”那黑發人一對眼珠卻緊緊盯在雲蕾身上,面上露出狂喜之極的神色:“天陰聖女!哈哈,我居然看到了天陰聖女!”他的嘴角滴出饞誕,拂塵一甩,無數根銀絲幻化成爪狀,向着雲蕾就抓了過來!那邊的白發人猛地一掙,卻是朝風天祭撲了過去。兩顆腦袋,兩種思想,分襲向兩個方向。他那圓滾滾的身子禁不住這樣的撕扯,竟然哧喇一聲從中裂開,露出了兩套鮮紅的内髒,兩個腦袋臉上都露出了痛苦之極的神色,卻誰也不肯遷就誰,啪地一聲響,兩半身子忽然暴長,兩條紅蛇一般,分襲兩個目标。雲蕾被如此詭異的場景吓得幾乎呆住,一見那個黑發人朝自己襲擊而來,手腕一翻,下意識地就要出劍抵擋。張丹楓卻是早有防備,白雲劍铮然出鞘,輕輕一揮,似乎有漫天的月光凝聚在他的劍上,那無數根銀絲所幻成的利爪铮地一聲正抓在他的劍身上。合為一體(8)“哧,哧幾聲響,那無數利爪俱化為無形,空氣中傳出一股腐敗的焦臭味兒。那黑發人嘿嘿冷笑:“月神火?你居然會失傳已久的月神火?倒真出乎我的意料呢。”他的聲音如同金屬互相刮檫,說不出的刺耳難聽。張丹楓淡淡一笑,寶劍斜指,左手捏了個劍訣:“你想必就是那位千年前騙的女娲族長的信任,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的所謂仙人吧?怎麼?你還沒有下地獄?”風天祭卻沒有雲蕾這麼幸運,他一見那白發人居然是曾經的族長,哪裡還敢和他動手?見那白發人張着大嘴朝自己襲來,慌忙後退。然而那白發人的身法快極,風天祭剛剛退了兩步,那白發人已追到了跟前,一張大嘴張成常人決難達到的詭異角度,利齒森森,幾乎已齧上風天祭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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