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丈。麻芯笑嘻嘻,搖搖頭,“沒幹什麼啊。在說黑闆上那道題好難啊!”周圍幾聲笑。老方拿三角尺咣咣砸黑闆,“給我看清楚!黑闆上的這是題目嗎?啊!這是公式!”麻芯吐了吐舌頭,當她沒說。老方轉向和樂,“還沒上課,就看你們傳來傳去的,寫的什麼呢?”和樂揣摩着以方老師的性格,要是她能給出合理原因,約摸是不會走過來看的,深吸口氣,站起身,“老師,剛才我和麻芯在讨論一道導數題,解題步驟很繁瑣,麻芯問了一句有沒有簡便點的方法,我想了下,确實有,就接着讨論了一會,對不起,下次我們一定注意不在課上讨論。”讨論?麻芯差點笑場,她跟和樂讨論?還數學題?她都快不認識“讨論”這個詞了!這麼高貴冷豔的詞,怎麼可能發生在她和大學霸之間?倒是老方,聽到題目,和最近課程相關,瞬間來了興趣,“哦?哪道?”和樂說了下題幹,不擅長撒謊,心虛得連哪年哪個省連着題型題數都一并說了,這才接着說思路。老方滿意極了,讓她坐下,提醒她下不為例,轉身就在黑闆寫起題目來,“學委說的這個題,基本涵蓋了我們這一段時間學的導數問題,今天兩節課,那我們現在就花點時間,來講講這個題。”和樂坐下的時候,麻芯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不愧是學霸啊,胡說八道的功力都高她等凡人一等,輕輕松松在學術氛圍中化險為夷,厲害!厲害!和樂本來僅是耳根紅,被麻芯一盯,這下子,臉也燒起來了。正在這時,一張便利貼黏上她的數學書,她定睛一看,上面寫的是:【現在咱們就在一個戰壕裡待過了,戰友,中午約個飯呗】附贈一記大笑臉。和樂秒懂,睨一眼黑闆,她回:【好啊】粽子糖和樂最近有點發愁。以數學課為起始點,她漸漸有了與别人重合的時間:一起上下課,一起吃飯,一起參加活動;時間與别人不一緻時,她亦不必妥協,依舊早上六點二十到教室,晚上九點五十回寝室;與之前不同的是,一個人的時候,她不再感到無地自容。她的話仍然不多,她仍然會畏怯四周投來的目光,至少,她知道自己在進步,她在嘗試交朋友,信任她們,并且維護這段關系。也至少,她做得比老師要求的“一周一次”要好。讓她發愁的是,談話那晚之後,她變得越來越别扭——在老師面前。路上偶遇,她一律行低頭禮,看心虛程度,從45°到90°不等。課上,班主任的目光之于她,就是把機關槍:突突突掃射來時,她必定是最先低頭的那個,等人轉回去後,再悄咪咪擡頭,瞥一眼背影,心跳比跑了一個八百還快。最絕的是她去文綜辦公室交月考總結那天,考後彙總進退步情況是學習委員的例行工作。她全程低頭報告,隔壁桌三四班的地理老師當時看到,打趣:“小陽,你也有把學生訓哭的時候呐?”“冤枉。”老師嗓音極其無辜,“學委,你看是擡個頭還是再說句話,幫我辟個謠?”因為這句話,她莫名從頭紅到了腳。辟謠了嗎?辟了。怎麼辟的?說了句“我的話說完了,老師再見”,腳踩風火輪,溜了。壓根不想知道面對她如此令人窒息的操作,兩位師長是什麼反應。和樂将此類現象歸因于秘密曝光之後,自己如同被摘了一層遮羞布,一時無法适應。可無法适應,也避免不了和班主任擡頭不見低頭見。今天周四,早上上完地理,下午還有一節班會。班會課上,班主任提着神秘黑袋子進來,群情沸騰。在一班,班主任的黑袋子相當于哆啦a夢口袋的存在,之前就冒出過地球儀、《國家地理》雜志等等等等。“今年的兒童節在周六,那就提前給你們過了,本來打算讓你們出去玩,天氣不準,下雨了,那今天隻能玩得文靜點。”班主任在台上開門見山。底下摩拳擦掌,“玩什麼玩什麼?”“文靜點?該不會是随堂測驗吧?”“卧槽,你是魔鬼嗎?”窸窸窣窣的讨論聲中,班主任從黑袋子裡掏出了第一樣東西——遊戲棒。和樂目光一亮。她六七歲的時候很愛玩這個,幾十根五顔六色、尖尖細細的塑料簽子握在掌心,與桌面垂直,手放開後,橫七豎八躺在桌子上,和小夥伴石頭剪刀布決定先後,先玩的那個人先挑,隻要剩下的遊戲棒不動,就可以繼續玩,動了則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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