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書止住腳步,隻覺得胸膛中有一團火在燒,他回過神大踏步走到厲清明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衛衣領子,目眦欲裂的看着他,“你怎麼知道顧歡喜就是他的妻子,呵,當初和顧歡喜有婚約的人明明是我!如果不是他跟着我母親去農場,怎麼會先我一步認識顧歡喜,他才是那個竊賊!”
厲清明抓住林念書的手腕狠狠用力才掙脫他的桎梏,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舒朗的眉目間染上不屑,“切,那為什麼顧歡喜就算後來見過你還是會愛上他?愛情這種事根本不是出場順序決定的!”
厲清明說完又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林念書,想到至今生死未蔔的溫暖,終究沒有再捅上一刀,看了一眼顧歡喜居住的客房,大踏步離開了林老太太的院子。
沒有先來後到嗎?
林念書不止一次想過這個問題,如果當初跟母親去顧家農場的人是自己,那個少女眼裡所有的光會不會就是為自己綻放?
可是後來他知道了林念朗的身世,所有的假設和對母親最後的期盼都煙消雲散。
原來他根本就不是愛情的結晶,而是林琛用計謀強勢得來的炮灰,他的親生母親程晚從來沒有愛過他。
在林念書記憶裡,程晚是陌生的,溫柔且疏離,她的目光似乎永遠停留在林念朗身上。
他記得那個冬天,他躲在壁爐旁邊,壁爐裡的火燒的鐵片滾燙紅豔,像是林琛因為醉酒而發紅的眼睛。
林琛右手拿着酒瓶,看着在沙發裡織毛衣的程晚,“外邊的人都說你是第三者,都說我養在外邊的女人才是真正的林夫人,哈哈,程晚,你有沒有心?我和你結婚這麼多年,哪裡對不起你,你還是忘不了他,你終究還是忘不了他……”
程晚擡起頭看向半醉半醒的林琛,“你養在外邊的女人懷孕了吧,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好了,就放在卧室旁邊的床頭櫃上,我會帶阿朗離開林家,就去天都,你有空也可以來看他,我有時間也會帶他回來看你和阿書。”
從林念書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程晚眼裡的悲涼和無謂,那時候他不懂,他以為,程晚隻是厭棄林琛在外邊和别的女人厮混,可是如今他明白,因為她從來沒有愛過林琛,所以連帶着自己是林琛的兒子,她也厭惡至極。
她甯願一生都隻為了她愛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生下來的孩子殚精竭慮,也從來不肯回頭看自己一眼。
林念書眸中閃過哀戚的悲涼,他曾經以為隻要自己足夠聽話足夠努力,做個他們眼中的乖孩子,母親就會回來,可是一直到最後,她都沒有回頭,也不曾像對待林念朗那樣,溫柔的喚自己一聲阿書。
狹長漆黑的鳳眸中倏然迸射出逼人森寒的目光,白色棉布禅服在冷風中飒飒作響,一如他的心,冰冷的沒有絲毫溫度。
第二天一大早,顧歡喜意外的睡得昏沉,還是傭人小心翼翼叫醒她,窗外早已天光大亮,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鋪滿整個地闆,讓人忍不住閉上眼睛沉浸在這樣的溫暖裡,再也不要醒來。
霍素心一身绛色旗袍站在門口,“該出發了。”
顧歡喜将最後一塊面包塞進嘴裡才囫囵點點頭,又歪着腦袋看了一會霍素心,“奶奶,你穿這個顔色真好看。”
這倒是實話,霍素心雖然年過半百,但是肌膚狀态飽滿細膩,相比同齡的豪門太太們,簡直是年輕的過分,顧歡喜懷疑她是用了某種激素含量很大的抗衰老藥物。
女人都喜歡被贊美,霍素心眉眼間都是笑意,看顧歡喜的神色都緩和了很多,“穿厚點,讓傭人給你多帶幾套衣服,島上很冷。”
顧歡喜點點頭,又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陽光,天氣真好啊,她昨晚夢見煊煊坐在太陽裡對自己笑,伸出手叫自己媽媽,她努力去抱他,剛觸摸到他的小手,他就忽然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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