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當元寶兒再度被拖上長凳,再度被人摁住手腳,當闆子再度一闆一闆狠狠落下時,這一回,卻見整個過程中都一聲未吭,全程那元寶兒都死死咬着牙關,将牙齒咬碎了,将下唇咬爛了,卻再也未曾發出過任何聲音。
有那麼一瞬間,整個淩霄閣上下一片死寂,像是一座空院似的,竟沒有一絲聲響,寂靜得整個世界靜止了似的,耳朵裡隻聽得到一聲一聲的闆子聲。
因周遭太靜了,以至于那闆子聲就跟放大了聲響似的,一聲一聲,闆闆到肉,一聲聲落下,耳邊都是低沉又沉悶的:砰,砰,砰——
直到,那片淡藍色的粗布衣裳上溢出了星星點點的鮮紅色,漸漸地,紅色散開,成了團,成了片——
這時,躲在遊廊暗處偷看的衆人一個個捂住了胸口,有人甚至害怕得捂住了眼睛,渾身發起顫來,壓根不敢直視。
那砰砰作響的闆子聲,那沉悶壓抑的氣氛,那緊張肅殺的氛圍,漸漸缭繞衆人的心頭,漸漸激發出一股無聲的恐懼感和瘆人感來。
原來那種寂靜無聲的沉悶和肅殺,甚至比鬼哭狼嚎的氣氛,還要令人恐慌和害怕十倍,百倍。
就連打闆子的那兩個彪形大漢,打着打着,手中的動作也漸漸遲疑了起來,頻頻朝着台階之上,那座端坐在太師椅上的那道威厲森然的身影上頻頻掃了去。
直到——
“夠了,再打就得鬧出人命來了。”
“天覃,伍天覃!你還不快住手!”
直到一向溫潤儒雅的伍天瑜闆着臉怒吼了一聲。
太師椅上的那道身影微微一晃,終于醒悟了過來似的,隻嗖地一下起了身,立在了高階之上,怔怔地朝着底下長凳上那道細弱地身影上看了去。
目光所及之處,是大片大片的鮮紅。
紅得刺目,紅得瘆人。
一眼望去,有那麼一瞬間,伍天覃視線中一團模糊,一片恍惚。
有那麼一瞬間,隻覺得遠處那道身影晃動成了兩道,三道,在他眼裡四下晃動了起來。
在伍天覃的印象中,元寶兒就是個虛張聲勢的狗腿子,花架子,他是個張牙舞爪的小龍蝦,是個上傳下跳的螞蚱,更是個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踹也踹不走。
他天生就是個愛闖禍的好料子,比他小時候,作惡多了,鎮日頗不安分,來了淩霄閣才倆月,沒幹過一件好事不說,還将他整個院子上下攪得天翻地覆,日日不得安甯,令他恨時,恨不得将他皮都給剝了,可他偏又機靈聰慧,鬼心思,鬼心眼一天比一天多,那滴溜溜的眼珠子左右一轉,一籮筐的鬼主意就接二連三的冒了來。
偏生,他伍二爺還就吃那一套。
雖時時惹人惱恨,雖日日闖禍作惡,可卻也拿得起放得下,該下跪下跪,改示弱示弱,該服軟服軟。
尤其,有那麼幾回,跪在他的腳邊嗷嗚大哭時,也卻是令他輕易心軟了。
所以,在伍天覃的印象中,這小兒雖又作又鬧,甚至還有些賤賤的,令他恨得牙癢癢的,卻也懂得适可而止,他倘若不改了他那一身壞毛病,憑着他的機靈鬼心思,雖免不了吃些個皮肉之苦,可那條小命還是安安穩穩,那顆小腦袋還是可以穩穩當當的豎在他的脖子上的。
至少,在他伍天覃身邊,可許諾他這個。
就是今日這場面,他雖怒火攻心,暴怒到了極點,卻也三番五次給了他機會。
自打知道這小兒前腳去了玉晖軒,後腳又拉着伍天瑜去了正房大院,伍天覃便知道他在打哪些主意。
那一刻,他氣得将整個廳子裡的茶碗杯盞一口氣全砸了。
憑着那小兒作惡鬧騰的性子,若換到旁人手裡,早死了一百回,一千回了,也就是他,難得頭一遭心軟慣着,時時睜一眼閉一隻眼,允許他這般繼續為非作歹,不想,他不知好歹,不懂得感恩戴德便罷了,竟還三番五次的想要另謀他處。
上回在楚四那裡,那叫一切殷切狗腿,乖巧殷勤得伍天覃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與在他這裡的懶惰作惡簡直判若兩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如今,楚四那裡不成,又打上了玉晖軒的主意。
白眼狼麼他。
在他伍二爺這裡,竟還時時身在曹營心在漢。
叫他怎能容忍得了,怎能咽得下這口氣。
偏偏,這一回,還是玉晖軒。
偏偏都這樣了,他還是不忍心下令一闆子将他給打死了。
他強忍着怒火,等着他回來,哪怕等到他回了淩霄閣,回了他的屋子收拾了東西,他依然還在強忍着,一次又一次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
可他偏不知悔改不說,還說什麼?
他說他讨厭他,他說他這個世界上最讨厭的人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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