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一齊盯着他的鴨子。
李三郎抱着鴨子夾緊了屁股,看着肅着臉的中年男人和面白無須的小青年,把鴨子一推,遲疑地道:“你們要吃醬鴨嗎?”
其實李三郎說的是客氣話,他一年也吃不到幾回鴨子,這男人看着跟他爹似的總不能還吃他的菜吧?
就見對面兩個一聽他開口都拉了凳子坐在他跟前兒,年紀小些的接過鴨子嗅嗅,沒好氣地對他老子點頭,中年男子便擡頭道了一聲謝,坐下就敞開了肚皮。
半隻醬鴨倒有一多半進了他的肚子。
範安愛這鴨子唇齒留香,見自己吃得多也有些不好意思,便掏錢想問他買下來。
李三郎雖然心疼鴨子,但也不是小氣的人,他先說了請人吃鴨子怎麼能再收錢?那不是訛人麼?
兩人就着這幾錢銀子說上了話兒。
談話間李三郎就知道中年姓範,在外人稱範大郎,人家才二十九歲風華正茂,不是什麼中年人。年輕些的那個姓關是範大郎的表弟。兩人跟他同路,是往南水縣去探親的。
範大郎知道他是南水縣的人後,便一路都問他些南水縣的事,起初李三郎還有些戒心,但見着範大郎一身正氣,隻說幾句話兒也不吃喝他的聊的也就多了。
李三郎對自個兒外甥女贊不絕口。
這回連關表弟都摸着胸口沉默起來,他是知道裡頭的聖旨是寫給誰的。
想到這忍不住側頭看範安,心道這小老頭還真有些運道,全家就他爹一個做武人,後頭還受了傷再上不得戰場,誰知老範大人在家待得無聊,便拿着銀子在随意念些書,不想這一念就讓他一路念到了通判。
顯見着範安也有些運道,得罪命官有皇帝護着,微服私訪還能恰好遇上南水縣人。
幾人說得盡興,範安便掏錢買了李三郎剩下的菜與他一處吃,不消一頓就吃得幹淨。到了晚上,李三郎沒了菜就隻能啃幹糧,幸好此時離家也不算遠了,白日挨一挨就能到家。
李三郎吃餅子喝多了水,半夜起來如廁,恍惚間聽見水中有些動靜,他在家被姐夫外甥女一吓本來人就警惕,況且自己也是水鄉人,打小就聽過不少水匪殺人的事。便偷偷拿眼去瞧,正好見着一隻鈎子甩上船來,唬得立時就要上樓喊徐大郎。
不想轉身卻對上兩雙亮得令人的眼,此時風平浪靜,船上寂靜無聲,隻有一輪圓月高挂,大亮的月光中,李三郎很容易就看清楚了來人。
這是非常普通的兩張臉,甚至讓他感到有一絲熟悉,但他們低垂的手上卻泛着刺眼的寒光。
李三郎聲音都直了,看着面前這兩張面無表情的臉連轉身逃跑的力氣都沒有,極度的恐懼中,李三郎盯着面前的水匪,猛然起了這兩張臉的來處:“你們是河南道來的人是不是?”
兩張臉上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變化,年長些的那個仔細打量着他問:“你怎麼知道?”
“你是武二郎!我記得你,你大哥被埋在水泥底下,是我姐夫帶人挖出來的。”李三郎心如火燒,嘴上卻不停地說:“我帶過去給姐夫吃的飯好些都被你們吃得幹幹淨淨,每天我姐夫都餓着回家讓我被大姐好一頓罵!”
武二郎和曾五郎聞言一怔,仔細打量起他的樣子,去年南水縣流民的房子被水沖垮,李三郎日日都給張大郎送飯,裡頭都是李氏親自做的飯菜,吃過的人便再不能忘,兩人就着月光将他看得清楚,雖然才過了一年,但對武二郎和曾五郎就像過了一生那麼長。
他們太久沒有吃到像樣的飯菜了,很容易就能想起當日的景象。
曾五郎的眼淚流了出來,對着武二郎喃喃道:“武哥,難道我們也要做跟他們一樣的人嗎?”
武二郎歎了口氣,許久都沒說話,李三郎腿都站麻了,武二郎才舉起了手。
李三郎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卻見武二郎将手中的刀遞向自己手中,滿是疲憊地說:“你拿着刀藏起來别出聲,等到天亮了再回家。”
說完,帶着曾五郎就要離開,卻被等候多時的小關公公抓了個正着。
兩人一愣,看到大廳裡被捆得嚴嚴實實的一群人才反應過來,怪道船上一直沒動靜。
李三郎驚愕地看着關表弟,這才知道吃鴨子頂厲害的那個是南水縣的父母官,這是想微服看看南水縣現狀呢。
範大人特意向聞聲而來,現在都還在打擺子的船家借了底倉把一群人關起來審。
原自從走了童四郎,談知縣就撤了呂表哥的差事,還讓心腹走熟路押運,但走到半途,有人弄撒了鹽袋大家才發現,裡頭根本不是鹽都是沙子,監工便恍然大悟,昨兒姓呂的說是回鄉探親,實則黑吃黑已經帶着家小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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