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春山看着纨绔風流,真本事卻将盛知微逼到這般不斷逃亡的地步。她這位前未婚夫,真是了不起。
賀蘭圖見盛知微目色幽暗,不知在想什麼。他烏黑眼珠提溜一轉,突然對着身後虛空驚喜大喊一聲:“師姐!”
盛知微立時騰空而起,翻身迎戰。她身後空無一人,而方才被她制住的賀蘭圖爬起來就跑。盛知微一頓,冷笑一聲便追去。但盛知微隻追了兩步,面色就凜下。
她感知到了謝春山靠近的氣息。
他追來了!
盛知微又怒又恨,更覺得絕望。随着堕仙醒來,她在魔域幾乎毫無勝算。可她若是死了,她和魔子的約定,誰幫她完成?無論世人如何說魔子死了,盛知微都堅定認為魔子一定會歸來,帶回她的愛人。
她深陷絕路,無路可走。
她昔日和魔南王說落到姜采手中,未必會死。這話是哄騙魔南王的。她當日不過是看姜采不敵永秋君,怕姜采死後永秋君要殺盡魔物,她才一定要張也甯與姜采二人齊戰永秋君,好換魔域一生機。
而今這生機有了……但是以姜采的心狠手辣,以盛知微曾經做過的惡事,盛知微落到姜采手中,姜采必殺她。
盛知微盯着賀蘭圖奔跑的背影,踟蹰之後,還是一咬牙,決定拼一把。
于是,她當即化出一極弱的氣息,在氣息追上賀蘭圖撲入賀蘭圖神識的同時,她将自己的道元綴在那氣息上藏好。而她操縱着她的這具身體,繼續向外逃跑。
在謝春山氣息明晰之時,盛知微驟然掐斷了自己和身體的聯系,封閉了自己的五感,封印自己藏入了賀蘭圖的神魂中。這氣息微弱至極,五感皆封,任誰掃視賀蘭圖,隻要不長時間凝視,都不會發現。
盛知微決定靠着賀蘭圖,博一個生機。而她的原來身體,自是要在此用來布一個身死之局了。
盛知微用盡自己最後力量,凝聚所有靈力布了一個法咒,蒙蔽謝春山的意識——讓她這位天縱奇才的前未婚夫,蔔不出她的生死!
賀蘭圖看到前方光亮,青色巨傘向此方翻轉襲來,他驚喜揮手:“師兄,大師兄——”
謝春山長身縱來,手中傘中發出道光一重重擊向和賀蘭圖背身逃跑的盛知微。那黑袍女子奔得極快,卻在謝春山一道道法下,女子噗的口吐鮮血,跌倒在地。
謝春山落了地,俯身相就将女子擁入懷,便看到女子眉目發黑,氣息衰竭。他一愣之下,這魔物就在他懷中化成飛煙,消散了。
賀蘭圖呆住,沒想到自己怎麼也逃不過的女魔頭,經不住謝春山一擊之力。
賀蘭圖讷讷:“師兄好厲害。”
謝春山蹙眉,當即開始掐算盛知微的生死。他卦象顯示她已經死了,他不可置信地睫毛顫一顫,低頭看自己空蕩蕩的懷抱。他有些出神:盛知微修為高深,她可是用逆元骨無生皮在修煉,之後又有魔子助她,她會死的這麼容易嗎?
可他确實蔔不出她的生死了。
而盛知微一直在逃亡,身上傷勢不斷加重,若說她死于最後一根稻草……倒也不是不可能。
賀蘭圖在他身後探頭探腦:“師兄怎麼了?這魔頭不是死了嗎?”
謝春山想了想,搖頭歎一聲:“算了。”
——他且當她死了吧。
謝春山看賀蘭圖,挑眉:“小王八?你怎麼跑魔域來了?”
賀蘭圖:“……我是金鼎龜,不是王八。”
他小小委屈,小聲抱怨。他擡頭看謝春山時,見面前這春山碧水般秀美華貴的青年怔愣了一二分,低垂下眼,眼中浮起幾分傷感。
謝春山兀自想到了曾經有人提醒過自己的話,他嘲弄一笑,自言自語:“是呀,你是金鼎龜,不是王八。”
他很快調整好自己的狀态,不讓賀蘭圖窺探。他将手搭在這個小弟子身上,笑嘻嘻:“來找你師姐的?走,咱們這就去。你師姐如今可了不得,在魔域,她可是一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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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堂”姜采筆直地立在魔宮大殿前,抱臂環胸。
她眼上所蒙的白布條在發尾後被風吹揚飄起,與她的烏黑垂落發絲纏在一處,打了結,沾了血。她站得玉挺如山,秀拔萬分,端是這身材,這氣質,便讓院中的一衆魔修們大氣不敢出。
哪怕她一身血。
哪怕她眼有疾。
姜采已經這麼沉靜無比地在大殿前站了很久了,衆魔修不敢說話,互相用眼神聊天:尊主定是又被堕仙趕出房了。
他們這位堕仙……太有架子了。魔尊纡尊降貴要他同房,他隻會拒絕。渾然不顧尊主的面子。這種男人,要來何用?
瑟狐從外面溜達出來,白這些魔修們一眼,嫌棄他們真是一點都不懂他們尊主的心思。這隻三尾狐尾巴一掃,一溜煙鑽到了姜采眼皮下,讨好地脆脆叫一聲:“尊主,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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