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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敏柔驚懼，卸去美妝華服，珠寶名包，她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副人見人憎的鬼樣子。甯微瀾扶着她，避免她瘋起來撞傷自己，也不去看她殘留在人間的自私與老态，低聲問：&ldo;母親想讓我做什麼？&rdo;她聲音平靜，就像電視新聞裡，那一張張撲克臉一樣的面孔，平靜無波的語調告訴你，今日地震死傷無數，昨日空難，無人生還。餘敏柔依舊堅持，抓住她雙臂，&ldo;阿甯，你成全媽媽，媽媽隻想知道真相。&rdo;渾濁的眼淚又流出來，卻也沒有先前那樣足的殺傷力了。甯微瀾突然間笑，側身坐在c黃沿，撫摸着餘敏柔幹枯褪色的淺棕色短發，偏着頭，也納悶，&ldo;連母親都不知道，我又怎麼會曉得。&rdo;餘敏柔急切地說：&ldo;你爸爸死之前，隻有你陪在身邊……&rdo;甯微瀾打斷她，笑着建議，&ldo;那母親應該去問李國興、鄭天勇，他們是主犯，現在還在牢裡頭，安排見面也方便，或者問高涵霍展年，他們也在。問我？我那個時候才多大，怎麼會記得。&rdo;&ldo;你從小就聰明，而且你爸爸又最疼你，怎麼會不肯告訴你。阿甯，你可憐可憐媽媽，我已經是快死的人了，你連最後一點點事情都不願意為媽媽做？&rdo;&ldo;媽媽為什麼總是逼我？&rdo;&ldo;這就是逼你！芝麻綠豆大的事情，母女之間，你都不願意做。我養你二十幾年，就等你今天這麼對我！&rdo;餘敏柔對待甯微瀾，耐性也不過是比對甯子昂好那麼一點點，隻是甯微瀾一貫乖巧，凡事順着餘敏柔，平常相處也不顯得。甯微瀾笑，平淡口吻，卻任誰都聽得出來其中譏諷，&ldo;我求你接我回去，你不也沒有答應？&rdo;餘敏柔的瞳孔瞬間放大，枯槁的面容扭曲得不成樣子，抓了手邊随便一本小說就往甯微瀾身上砸過去，口裡喊，&ldo;滾！滾出去！你跟你爸爸一樣都是養不熟的狗！不會報恩隻會回頭反咬我一口，我當初就根本不該冒險接你回來，讓你跟你那個死鬼老爸一起去海裡！&rdo;&ldo;我真的不記得了。&rdo;&ldo;我不管！我一定要知道遺囑裡寫了什麼！我不管你記不得記得，我一定要看到！&rdo;&ldo;不然呢？&rdo;甯微瀾問。&ldo;不然你就跟甯子昂一起滾，就當我餘敏柔孤家寡人一個，從來沒有生過誰！&rdo;餘敏柔指着她的鼻子，厲聲責備。甯微瀾隻留下，&ldo;你是我媽，我一定會幫你。&rdo;便推門離開。夜裡，醫院的走廊空蕩蕩，四處都有鬼混飄蕩，她坐在小花園裡，隻想着身邊如果有一包煙就好了，不會抽，也聞一聞味道，熏一熏自己，将腦子裡理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都驅散，原本就簡單，母親開口，她便照做，至于心痛難過這類傷，藏在堅硬軀殼下，旁人看不見，也就沒有興趣多談。放輕松，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哪來那麼多傷感故事值得悼念，她隻願快刀斬亂麻，第二天頂着一對黑眼圈就去找袁醫生，袁醫生看到她，倒真像見了鬼，原以為這位眼下烏青的小姐是個來讨錢的瘾君子，沒想到是随時會發瘋會咬人的甯微瀾。&ldo;甯……甯小姐，今天你好像并沒有預約。&rdo;她有些低燒，輕微的頭痛讓人不甚清醒。好像一大早喝到半醉，對人對事都沒有清醒時的把握。&ldo;袁醫生，我求你幫幫忙。&rdo;&ldo;呵呵……&rdo;袁醫生笑得像個傻瓜，用&ldo;呵呵&rdo;給自己掙三秒鐘時間思考，要不要立即打電話向霍展年彙報。甯微瀾精神不濟，實在不耐煩跟他啰嗦，抓着領帶就往他辦公室走，又跟護士說：&ldo;把袁醫生今天的預約都延後一小時。&rdo;關上門，她自覺躺到小c黃上，&ldo;我需要你給我做一次催眠。&rdo;&ldo;催眠不是你想做，想做就能做……呃，我是說，你現在精神狀況身體狀況都不适合……而且，霍先生不會允許你随随便便……&rdo;&ldo;你到底是我的醫生還是他的？&rdo;袁醫生無奈地攤手，&ldo;他付我診費。&rdo;甯微瀾一旦焦灼，就開始急功近利，&ldo;我現在開五萬支票給你，買一次催眠。&rdo;袁醫生厚顔無恥，還在裝，&ldo;我這個人可是有醫德的，我的醫德底線有一米八高。&rdo;他才長一百七十公分，還不知道算沒算上增高墊，難怪裡自己的醫德底線那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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