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風塵仆仆,故而一開始侍者看輕了他們,如今仔細打量,卻發覺不管是眼鏡兄還是這少年,衣裳的材質均是極好,那眼鏡兄還會說洋文,便笑得格外谄媚,“聽二位口音似乎是南京來的?來的可正是時候,咱們這次的花國選舉,一塊大洋一張選票,都還一票難求呢。”
張嘉聞自恃身份,一直不發一言,楊舟輕隻好幫他打聽,“那這個花國,就選一個總統麼?”
“那怎麼可能,”侍者眉飛色舞道,“正副總統、總理,參政院正副院長、參政,還有很多金獎章、鍍金獎章呢。”
“總統是金獎章?”楊舟輕聽得雲裡霧裡。
“當然不是,牡丹、蘭花、梅花是金的,芙蓉、芍藥、茶花、荷花、海棠、菊花、桂花、玫瑰、桃花什麼的是鍍金的。”侍者眉飛色舞,“現在還有不少人在押注呢,如今陳漁小姐遙遙領先,愛麗小姐緊随其後。你們要不要押一個?”
張嘉聞終于開口,“我看這個樓也挺舊了,但邊上的空地似乎有動土的痕迹,是要翻新還是重建?”
侍者正忙着兜售賭局,見他繞開話題便有些不高興。
“我押愛麗小姐吧,這名字聽着洋氣。”楊舟輕見他臉色,“是一塊大洋麼?”
侍者面色又放晴了些,接過大洋,從口袋裡取出張憑據,“若是你賭赢了,屆時憑這個憑證去新世界取錢便可。如果你想再給愛麗小姐投一票……”
“不必了,”楊舟輕癟嘴,“我不過是個打雜的,哪裡來那麼多大洋。”
張嘉聞不耐煩地給了那侍者一個大洋,“我押第三名。”
“那就是闌珊小姐。”侍者眉開眼笑,也沒忘了回答他問題,“先生好眼力,這樓是晚清開埠後建的,已有些老了。老闆計劃在旁邊那塊空地再起一樓。”
張嘉聞點了點頭,看了看眼前滔滔江水,對楊舟輕道:“咱們找個地方暫住下來,此事有些意思。”
“你的意思是,阿貴的失蹤和這個新世界大酒店有關?”
張嘉聞點頭,“不僅如此,這裡陰氣甚重,我決定留下看看。”
“後天就要選什麼花國大總統,你說這些人是不是吃飽了撐的,選個妓、女做大總統,難道就不覺得不敬麼?”
張嘉聞環顧一周,最終選了個看起來頗為幹淨舒适的小旅館,“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因為真的不敬,才故意叫這個名字的?”
楊舟輕恍然大悟,笑出了聲,“想不到這幫嫖客還挺促狹,隻是這等風月場所,能有什麼陰森之事?”
“你多半是古人志怪傳奇看少了,自古秦樓楚館多有癡男怨女,最容易出事。”
楊舟輕嘴甜甜地開了房,老闆娘還給他們送了兩個蘋果,進了逼仄的房間,躺倒在床上,“走一步看一步,我便當自己帶薪公幹了。”
張嘉聞笑笑,“興許真的得大幹一場也說不定。”
第四章
也不知張嘉聞在等什麼,似乎是真的不着急,接下來的兩三天一直帶着楊舟輕在上海轉悠,去逛城隍廟、豫園,去吃生煎包、蔥油餅,對他幾乎有求必應。
楊舟輕也摸清了他的套路,便心安理得地四處讨要。
好在他于外物并無多少貪念,隻想飽口腹之欲,也難為他,一頓飯吃兩碗蔥油拌面再加三根春卷也不見多長一斤肉。
五月四日那日,就聽得街上鬧哄哄的,不少人在用各式方言說着什麼,楊舟輕聽不太懂吳語,疑惑道:“不是明日才選花國總統麼?怎麼他們現在就鬧起來了?”
張嘉聞凝神細聽,神色一變。
楊舟輕從來沒見過他這種神色,印象裡張嘉聞總是一臉無悲無喜,鮮少出現這種凜冽之色,“他們在說什麼?”
張嘉聞阖了阖眼,雲淡風輕道:“先前不是政府攻打奉系麼?上個月28号,政府軍占領了東北,誰能想到呢,昨日,日本人竟然在濟南開火,不論軍民,一陣掃殺。聽聞還有平民,成千上萬軍民就這麼淪為亡魂。”
楊舟輕見他恢複了平淡,又覺得曆朝曆代這些事數見不鮮,就說晚清至今這些事簡直稀松尋常,也便不放在心上,“政府應當會處理好的,就是處理不好,咱們升鬥小民也沒有辦法不是麼?”
張嘉聞淡淡地看他一眼,“我是個道士,你是個少年,卻不知為何,我常覺得你的血怕是比我還涼上幾分。”
楊舟輕很古怪地看他,“對啊,難道有人的血一直都是熱的麼?”
張嘉聞頓住,忽而又搖了搖頭,“你還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不過,你還是不要懂了。”
“那可不一定,現在我不懂,我可以學,總有一日,你懂的我都會懂,你不懂的,我也要懂!”楊舟輕好勝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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