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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娘出現的那樣巧，想來到燕京已有段時日了。隻是不知道是誰給她們通的風報的信。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是如此，十娘嫁王琅，兩位姨娘為什麼不出面阻止呢？濟甯卻好像能看透她的心思般，笑道：&ldo;兩位姨娘還讓我給夫人帶句話。說，十小姐求仁得仁，求義得義。她們也不過是個弱女子，求個活命的機會罷了！&rdo;十一娘不由苦笑：&ldo;這畢竟是我娘家的事，隻怕還要我母親做主。&rdo;&ldo;那是自然。&rdo;濟甯笑道，&ldo;隻是羅府的大太太既然能把您嫁到永平侯府來，想必有一番思量。兩位姨娘，有不為多，少不為憾。想來這個賬羅府的大太太是算得過來的。可對我慈源寺卻不同。能有像兩位姨娘這樣言之有物的人，想必很受高門女眷的親睐。這也是我不得不來夫人面前求這個恩典的緣由。&rdo;她反複強調鐘意兩位姨娘，歡迎兩位姨娘到慈源寺出家。看樣子，是鐵了心要趟這渾水了。十一娘也能理解。寺廟要發展，必須要有相應的人才。一般出家之人不是因為生活貧苦無所依靠，就是家庭變故心灰意冷，前者沒受過什麼教育，後面對世事很是冷漠。像兩位姨娘這樣，曾經為大老爺紅袖添香夜半陪讀過，見識談吐自不一般。這般年紀還折騰着離家出走，有攪了大太太的布局怕被大太太報複的害怕，估計也有想重新開始新生活的憧憬。這樣的兩個人能加入慈源寺，還捐了大筆的香油錢……不管從哪方面來說，濟甯都是要出這個頭的。何況，十娘嫁到了茂國公府，自己嫁到了永平侯府，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十娘私自離家，她有這樣一個離經叛道的姐姐……最終，聲譽受損的是她們兩人，得不償失的是羅府。所以，濟甯師太才敢這樣直白以告。&ldo;既然夫人不反對，那我等會走趟羅府。&rdo;濟甯師太的目的達到了，笑眯眯地站了起來，&ldo;如果太夫人問起，我會說是兩位姨娘想到慈源寺出家，特托我來請夫人到羅家大太太面前說項。至于其他，自會一字不提。&rdo;敢情還要感謝這位濟甯師太和兩位姨娘不成？十一娘有些啼笑皆非。她突然有點理解徐令宜的無可奈何。那天在小院，明明知道是元娘設的一個陷阱，明明知道會有什麼後果，為了那些顧忌的人或是事，卻隻能眼睜睜地跳下去…………回到太夫人那裡，濟甯師太果如在東廂房所言，說是受兩位姨娘之托來請十一娘到大太太面前說項，還說，十一娘覺得兩位姨娘既然是出家意志已定，樂意成全，待一月新婚過後，問了太夫人、侯爺的意思再擇日回娘家為兩位姨娘的事與自己的母親商量。大家聽了雖然都覺得有些意外，但濟甯師太的話說得通情達理，又是十一娘娘家的事，也就沒人這個時候去追究。濟甯師太說了一會話就告辭了。太夫人看着時辰不早了，和杜媽媽去了佛堂。其他人自然也就散了。十一娘回到屋裡就找了冬青來，把濟甯的來意告訴了她。&ldo;你回去一趟，把這事告訴大奶奶，特别要提醒大奶奶，看濟甯的樣子，是打定了主意要cha手這件事了。&rdo;又叮囑，&ldo;暫時别跟大太太說，先跟大奶奶說，請大奶奶拿個章程。看我這邊該怎麼辦？&rdo;冬青應諾而去。十一娘又叫了陶媽媽來：&ldo;能不能挑幾個機敏伶俐的人，我這邊還有兩個二等丫鬟、六個三等丫鬟、四個粗使婆子的缺。&rdo;陶媽媽忙道：&ldo;夫人放心交給我來辦。下午就把人領來您看看。&rdo;十一娘點頭，又低聲道：&ldo;能不能安兩、三個人到外院的書房當差。&rdo;不愧是元娘的人！陶媽媽微怔後立刻低聲道：&ldo;三位少爺在家學裡上學，那邊有好幾個人都是我們派過去的。夫人想知道什麼，隻管問我就是。就是我一時半會答不出來的，下午也能有信給您。&rdo;十一娘微微搖頭：&ldo;聽侯爺的口氣，隻怕是在給三位少爺尋合意的先生。到時候肯定是在外書房别設講堂。諄哥兒今年都六歲了，身子又弱，多半會跟着幾位哥哥在外書房啟蒙。太夫人根本沒有把諄哥交給我帶的意思。而且，我們畢竟是内宅婦人，不比爺們在外見多識廣。如果有個好先生在身邊時時指導，既占了名份，又能督導諄哥的品行學問，有什麼事，我們也可以和先生說，讓先生去教導諄哥。豈不比你我這樣胡亂cha手的好。&rdo;陶媽媽不由贊賞：&ldo;夫人這主意好。我知道了。這就去辦。&rdo;說着，竟然急急起身。&ldo;你也不用這麼急。&rdo;十一娘笑道，&ldo;一是先生的事還沒有定，二來也隻是先備着，怕到時候引人的耳目。要知道，還有三位少爺一起讀書。知道的，是我們想看着諄哥，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要去看着二少爺。&rdo;陶媽媽立刻點頭：&ldo;夫人放心，我自會做的神不知鬼不覺。&rdo;說着，又露出幾分猶豫來，&ldo;就是晚香那裡，還有些麻煩……&rdo;&ldo;你說說看！&rdo;&ldo;晚香昨天跑到我這裡來說，府裡大小廚房共有十一個。昨天下午三夫人發話說，除了太夫人屋裡的廚房，其他十個廚房都按單子配菜，不允許再點菜。如果誰臨時要加菜，自己出錢由廚房裡單做。&rdo;陶媽媽還怕十一娘聽不懂，解釋道，&ldo;以前大姑奶奶掌家的時候，是按廚房的大小拔錢，多少自負。有的廚房上半個月用的多了些，下半個月就省點。也沒有出現過超支的事。臨時加菜，是超出來的費用，自然也由各人自掏。可三夫人這樣一來……&rdo;&ldo;……這樣一來，十個廚房就可以一起買菜了。&rdo;十一娘笑着接了話茬，&ldo;廚房采買可就發大财了。是不是？&rdo;陶媽媽怔住。十一娘的笑容依舊是那樣，溫和中帶着一點點的親切，可眼中卻有種洞察一切的鎮定從容。好像在說，不過是些小伎倆罷了，你不必慌張！陶媽媽突然間臉色燒得通紅。陶媽媽突然間臉色燒得通紅。不由辯道：&ldo;夫人，我這是在為大姑奶奶和您擔心呢？她這樣不管不顧地斂财，隻怕賬目上也會做手腳。到時候，她不是賴到我們大姑奶奶的頭上，就是把個爛攤子丢給您？她得了好處我們還要給她背黑鍋！&rdo;十一娘笑道：&ldo;内院的錢應該是外院司房拔進來的吧？司房應該有兩位管事專管着内院的賬目吧！拔了多少？用了多少？還剩多少？都是有章可循的。就算這兩三年賬目不清，可大姐掌家也不是這一、兩年的事，早年的賬目應該都是入了庫的。她就是要做手腳，也不過是這幾年的賬，她想把以前的帳全翻過來，隻怕她的手還沒有那麼長，能伸到司房裡去。&rdo;說到這裡，她笑了笑，&ldo;而且，她這樣迫不及待地改革，觸犯的可不是我們一房的利益。别人都不說，憑什麼我們出頭？退一萬步，三夫人管家，是太夫人決定的。就算出了再大的纰漏，那也是太夫人的意思，難道還喊打喊殺鬧得有人皆知不成！三夫人未嘗不是仗着這點才敢亂指亂打。隻管坐着看就是了！&rdo;陶媽媽望着眼前神色自若的十一娘，眼底全是震驚。大太太不是說她年紀小。性格雖然沉穩，但也有些懦弱嗎？怎麼會知道這些事！念頭一閃，她立刻意識到──大太太看錯了人。隻怕這位十一小姐在家裡，低調内斂的讓終日打雁的大太太失了眼……陶媽媽心亂如麻。如果說之前她對完成元娘交待的事充滿了信心，現在，則充滿了懷疑。她把元娘奶大，又跟着她到了徐家，不知道經曆過多少的事。深切知道&ldo;有備無患&rdo;的重要性，很多時候，都是因為有了防備，所以才能全身而退。可現在，這個十一娘到底表露出了多少，還有多少隐藏在她們看不見的地方，真正的目的是什麼？會不會對諄哥好？一切的一切，都讓她略一思忖就覺得汗透背脊……一時間，她望着十一娘的目光中充滿了戒備：&ldo;夫人說的是！這件事，我們還需要從長計議。&rdo;十一娘看着陶媽媽的神色從震驚到失措，從失措到擔憂，從擔擾到強作鎮定……她不由微微地笑起來。看樣子，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徐府這樣複雜，她唯一能用得上、也讓她用的，不過是元娘留下來的人。她要和這些人合作，而不是被他們利用或是當成擋箭牌。那就要向他們展現一下自己的能力。要不然，沒有人會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所以她索性借着這個機會問了陶媽媽一些比較重要的問題。&ldo;……你可知道侯爺名下有多少産業？&rdo;陶媽媽遲疑了半天，嘴角翕翕，一副不好回答的樣子。十一娘看着也不急着追問，而是道：&ldo;三房這樣急着斂财。你不覺得奇怪嗎？&rdo;陶媽媽聽了果然神色一變，忙道：&ldo;說起來，當年老侯爺為了支持皇上繼承，家裡的産業賣掉了大部分。二爺死後，老侯爺感覺世事無常，活着的時候就将徐府僅剩的那點産業分了──包括死去的大爺在内，每人一份。後來老侯爺去世，侯爺承了爵，家裡内憂外患亂得很，加之太夫人還在，沒有誰去提分家的事。這樣一來二去，家裡世道越來越好，就更沒有人去提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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