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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娘寒暄了幾句，讓各人散了，繼續和季庭媳婦逛暖房。幽芳的蘭花、雅韻的茶花、嬌柔的杏花……應有盡有，但每樣都隻有兩、三盆。她有些失望──這暖房一看就是專供徐家人裝飾屋子用的。&ldo;能不能種出茉莉花來？&rdo;季庭媳婦忙道：&ldo;能！&rdo;&ldo;種個十來畝呢？&rdo;季庭媳婦的臉立刻飛紅：&ldo;沒種過那麼多……隻種過十來盆。&rdo;&ldo;如果讓季庭種上個十來畝，可有把握給種活。&rdo;&ldo;我要問問我們家那口子。&rdo;到是老老實實的回答。既然來了後花園，不和丹陽縣主打個招呼有些失禮。十一娘點頭，和琥珀去了五夫人那裡。五夫人果然嗔道：&ldo;四嫂這時才舍得來？&rdo;十一娘隻是笑。五夫人忙讓人上了茶。兩人坐下來說了半天話，看着快到晌午，一起去了太夫人那裡。聽說十一娘去了暖房，太夫人笑道：&ldo;可是想花戴了？&rdo;十一娘就把自己想做香露的事告訴了太夫人：&ldo;……以前在書上見過，也不知道做不做得成？&rdo;太夫人倒是很支持：&ldo;好啊！以後我們就不用去外面買了，直接向十一娘要就是了。&rdo;語氣裡帶着點溺愛，看得出來，隻是把這當成了十一娘一個愛好罷了。能這樣，十一娘已經很感激。五夫人聽了立刻嚷道：&ldo;我來給四嫂幫忙。&rdo;&ldo;你呀，顧好自己就是幫忙了。&rdo;太夫人笑着拍了拍五夫人的手。貞姐兒就小聲地問十一娘：&ldo;和二伯母一樣，自己做熏香嗎？&rdo;十一娘倒不知道二夫人會做熏香，笑道：&ldo;真的嗎？二嫂還會做熏香？&rdo;貞姐兒點頭：&ldo;我們家過年的時候就用二伯母做的熏香。&rdo;十一娘腦子飛快地轉着。怎麼把這尊大佛給忘了。哪天好好和二夫人交流交流，說不定她那裡有工藝十分成熟的東西…………羅振興和大奶奶依約而來，十一娘已經向太夫人說過此事，去給太夫人問過安後，他們就坐在廳堂裡等盧永貴。未正過兩刻，陶媽媽領着盧永貴進來。他看上去三十四、五歲的年紀，中等個子，皮膚微黑，目光明亮，舉止沉穩。十一娘一看就心生好感。給衆人行過禮，他解釋道：&ldo;我們在西大門有個生藥鋪子，七、八月正是收藥材的時候，所以沒來得及趕過來。&rdo;羅振興和十一娘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元娘還有個生藥鋪子。盧永貴看着眼神微沉，将帶來的一個藍布包袱遞給十一娘：&ldo;這是我這十年來幫着大姑奶奶管理産業的帳冊。&rdo;琥珀去接。那盧永貴忙低聲囑咐了一句&ldo;很沉手，姑娘小心些&rdo;。琥珀聽着微微一笑：&ldo;多謝盧管事。&rdo;果真用力抱了那包袱，然後放在了羅振興和十一娘中間的黑漆方桌上。十一娘看也沒看那包袱一眼，而是笑望着羅振興：&ldo;大哥，這是大姐的産業，以後要留給諄哥的。我偏偏又不懂這些生意上的事。還是請大哥幫着打理吧！&rdo;羅振興來之前就打算說服十一娘讓自己幫着看看帳目。他到不是懷疑十一娘有什麼不軌之心，隻是覺得她年紀小，怕時間長了鎮不住盧永貴，被盧永貴拿捏着把錢騙了。而大奶奶聽琥珀說盧永貴回來，十一娘要他們去商量元娘留下來的産業時就隐隐覺得憑十一娘的聰明，肯定不隻是讓兩人去做個見證……沒想到，她竟然會讓羅振興來管，而且說放手就放手，這樣的幹脆。一時間，夫妻兩人都怔在了那裡。陶媽媽看着滿臉欣喜。外甥親舅。這産業交到了羅振興手裡，總比交到十一娘手裡好上百倍千倍！盧永貴看着卻目光一閃。實際上他八月底就回來了，還準備參加徐令宜的婚禮。卻被陶媽媽攔住：&ldo;……大姑奶奶有多少産業，你最清楚。有多少人能看着不起貪心。你且别急，暫時躲躲。趁着這機會把帳目整整，一套給她看，一套留着給侯爺查帳。&rdo;他當時正好有些私事要辦，這幾年幫着元娘東奔西跑，自己也攢了些銀錢，又不知道新東家的脾氣性格如何，起了走的心思。也就順勢應了下來。誰知道，初次見面，十一娘就把管理産業的權力給了羅振興，他不由刮目相看。這樣的氣魄，就是尋常男子也沒有！他不由擡頭打量十一娘。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穿着件杏黃色素面褙子，膚光如雪，身材顯得高佻又纖細，一雙大大的眼睛，清亮溫和，安祥靜谧，看着十分舒服。她推了推方桌上的包袱，笑道：&ldo;大哥，雖是不情之請，還請看在諄哥的份上接受了。&rdo;羅振興有幾分猶豫，坐在羅振興下首的大奶奶已笑道：&ldo;這怎麼能行？理應由你來掌管才是……&rdo;&ldo;大嫂。&rdo;十一娘笑道，&ldo;我是真的不懂生意上的這些。讓我管着，我怕有心無力，連累諄哥損了錢财。&rdo;&ldo;也好。&rdo;羅振興面帶毅然，&ldo;這些産業交給我來管。帳目由十一妹管。這樣，有什麼事互相也可以提個醒。&rdo;十一娘很是欣慰。羅振興終究是個君子。事情就這樣定下來。羅振興和盧永貴當着大家的面對帳。十一娘看那盧永貴一手算盤打得飛快，又聽他報曆年的帳目，把元娘留下的産業從區區兩萬兩銀子做到了如今的十六萬兩銀子，每年有二萬兩銀子的進帳，她不由暗暗點頭。不說别的，僅看元娘留下的這些人──内有陶媽媽、外有盧永貴，就足以讓人佩服了。幾個人忙了一下午，終于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十一娘松一口氣，讓琥珀重新給衆人沏了茶，笑道：&ldo;多虧盧管事打着一手好算盤，不然這帳不知道要算到什麼時候。&rdo;盧永貴忙道：&ldo;夫人過獎了。雕蟲小技罷了。&rdo;正說着，徐令宜回來了。大家紛紛起身行禮。他看着收好的帳冊，淡淡地笑道：&ldo;帳目理清了！&rdo;&ldo;理清了！&rdo;羅振興想着這也關系到諄哥的福祉，就笑着把十一娘的決定告訴了徐令宜，&ldo;……我又是個粗心大意的。所以這賬目還是十一妹來管，我幫着管管外面的瑣事吧！&rdo;徐令宜聽了，深深地看了十一娘一眼，沒有對這事多加評論，隻是留了羅振興吃飯。正好太夫人那邊也差了人來留飯，盧永貴和陶媽媽忙退了下去，羅振興和大奶奶随着徐令宜去拜見了太夫人，徐氏兄弟在外院的花廳招待羅振興，大奶奶則留在了太夫人這裡用飯。席間，三夫人不時拿眼睛睃十一娘，十一娘想到三夫人提到的那些生意，索性當着大家的面把自己管帳目，羅振興管産業的事告訴了大家，免得三夫人打那些産業的主意：&ldo;……我年紀小，有大哥幫着看着，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大事。&rdo;太夫人聽了不由暗暗點頭。五夫人看十一娘的目光則有了幾份鄭重。隻有三夫人，微微撇了撇嘴，十分不屑的樣子。吃過飯，大奶奶逗了會諄哥，待羅振興那邊席散過來給太夫人問安，夫妻一起告辭。十一娘和徐令宜送羅振興和大奶奶。她有意落後幾步，低聲和大奶奶說體己話：&ldo;……開幹果鋪子，這主意極好。可我想着，做生意不免涉及到銀兩，大家親戚，要是為了這事起了罅隙就得不償失了。可明着跟五姐說，又怕五娘面子上過不去。想讓大嫂從中做個周旋。要是五姐有什麼要我幫忙的，我決不推辭，可入股的事，還是算了吧！&rdo;大奶奶聽了直點頭，攜了十一娘的手：&ldo;你和我想到一塊去了。五姑奶奶也邀了我，我想着生意本不大，三家扯了四家的，到時候隻怕生出事端來。我的意思，如果她真要開這幹果鋪子，我們各出五十兩銀子，算是借也好，給也好，當是幫了她一把。&rdo;十一娘暗暗叫苦。這還真應了琥珀的話。左手進右手出！可她能推辭嗎？自然隻好點頭：&ldo;大嫂這主意極好。到時候讨了五姐的口氣再差人來跟我說一聲。&rdo;大奶奶點頭，十一娘送她到垂花門，看着馬車走了才和徐令宜回屋。路上，徐令宜看着她情緒有點低落，道：&ldo;讓你管帳目，振興管産業。到底是你的主意還是他的主意？&rdo;十一娘聽着他口氣有些不善，有些吃驚地望着他，低聲道：&ldo;是我的主意。&rdo;既然是自己的主意，為何神情怏然？徐令宜想到三日回門，大太太毫不留情面地訓斥。女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原是她羅家女，現在卻是徐家婦。想到這些，他眉宇間就有了幾份冷峻。十一娘看着卻是一驚。難道他不同意？應該不會？他并不是個口是心非的人，既然說了不過問，就不會過問。怎麼這個時候又說出這樣的話來？她耐着性子解釋道：&ldo;這是大姐留給諄哥的産業，諄哥年紀又小，我對生意上的事一竅不通，雖然有盧永貴，可他畢竟是個管事，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怎麼敢對我明言。如今有大哥幫着管着，我們互相提點，就是犯錯，也不至于釀成不可收拾的局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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