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忽而又輕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像個逍遙度日的仙人,反倒性烈如火。”
語幽元君嘴唇翕動了一下,苦笑着不知該說什麼。
芳準像摸小孩子似的摸了摸她的腦袋,聲音很溫柔:“我卻很喜歡這樣的性子,親切得很。”
她吸了一口氣,忍住酸澀,反而露出個驕蠻的笑容來,嗔道:“還說喜歡!明明說好了要在這裡住三個月,才過幾天便要走。你向來不拿我們的約定當回事!我還能怎麼辦?隻得由你去了!”
芳準哈哈大笑起來,将站在旁邊發呆的胡砂一提,從眺望塔的白玉窗口縱身跳了出去,白色的衣角像翅膀似的揚了起來。他朝她揮揮手:“下次吧。下次我們定然要在你這裡住上一年半載,那時可不要将我們趕走!”
語幽元君急急追到窗邊,隻見他身姿矯若遊龍,在空中輕輕一轉,踏着祥雲飛走了。
他說“我們”。她再也忍不住,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淚水流了下來。
直至飛出長洲,腳下變作了茫茫大海,鳳狄才踏雲緩緩追上,低聲道:“師父,真的要離開清遠嗎?再也不回去?”
芳準詫異道:“為師說過再也不回去的話麼?隻說離開一段時間而已,你這孩子怎麼誤解得這麼厲害!”
鳳狄心底稍稍松了口氣,又道:“不,弟子隻是想說,小乖還留在芷煙齋,沒人照顧。”
他一說小乖,芳準才擡手敲了敲腦袋,歎道:“确實,竟把它忘了,該罰。鳳狄,你回一趟芷煙齋,将小乖也帶出來吧。我們在玄洲相會。”
鳳狄立即答應了個是,跟着卻露出一絲猶豫的神色,四下看看,像是在分辨方向。
芳準歎道:“路癡,路癡,為師也要替你害臊。往東是生洲清遠,你找到小乖,讓它給你帶路去玄洲吧。指望你,隻怕五年也找不到。”
鳳狄紅着臉趕緊飛走了,沒飛多遠,就聽胡砂怯生生地說道:“大師兄,那是往南……”
他向來冰冷高傲的形象隻怕要毀于一旦了。
鳳狄一聲不吭,耳朵紅得像瑪瑙,最後到底還是走對了方向,飛遠了。
胡砂從昨晚到現在心情都是郁郁的,如今才露出一絲明媚笑容來,輕道:“大師兄一點兒也沒變,讓人不敢放心他獨自出門。”
芳準将她輕輕一放,改提着她的背心為握住她的手,并肩立在雲頭。
他笑:“七十年了,他也就這一點沒變。剛入門的時候,卻比現在要可愛得多。”
胡砂很有趣味地看着他,期盼他多說些鳳狄小時候的趣事。芳準果然從善如流,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在他名字裡取一個‘狄’字嗎?鳳狄的家世可不一般,是祖洲專司儀樂的世家,曾經有幸為西王母彈奏過樂曲。因着家族名稱中有一個‘狄’字,他拜入師門的時候,他父親請求道号加上這個字,所以才有了‘鳳狄’。”
“這孩子小時候沉默寡言,成天躲在房裡擺弄那些樂器,我哄了快一年,才哄得他聽話。那段日子,真是對我言聽計從,看我的眼神都崇拜得不行……唉,怎麼現在變成了這般老成死闆的模樣?我對那段日子可懷念得緊。”
胡砂偷偷想,師父對她那麼好,隻怕是因為自己和大師兄小時候差不多吧,對他言聽計從的,崇拜得要命。真是個虛榮的師父!
“不過鳳狄從小對修行就不怎麼上心,确切來說,他資質也并非一流,起初我還擔心他百年之後不能開壇授業,直到鳳儀來了。”
芳準突然提到這個名字,自己似乎也愣了一下,停在那裡不說了。
胡砂垂下頭,低聲道:“師父,他……他以前又是什麼樣的,您能說說嗎?”
芳準出了一會兒神,才繼續說道:“鳳儀……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剛好十七歲,病得快死了,于是我便将他帶回清遠治病。他實在是個聰明的孩子,不過趴在窗口見我教鳳狄口訣,我念了三遍,鳳狄還沒記住,他卻已經背了出來,我二人都十分吃驚。那時便有了收他為徒的想法,不過他沒答應,隻說自己要去找青靈真君,将來這裡的理由與我說了一遍……就與你那時一樣。我疑心大起,将此事說給師父聽,卻被他喝令立即将鳳儀趕走,我第一次忤逆師父,強行将他留下收徒,為此師父有許多年都不願見我。”
胡砂沒說話,倘若他知道以後鳳儀會變成這般模樣,還會執意收徒嗎?鳳儀呀鳳儀,實在是辜負了他,辜負了一番慈愛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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