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一派祥和歡樂,張津京回去覺會覺得越來越煩,索性申請了年前又出了一次差,眼不見為淨,他們樂意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這次公司的技術總監安排了蘇有鵬做技術支持。到了哈爾濱,蘇有鵬就拉着張津京去看冰雪大世界,這孩子從小地方考到城市的,小時候哪裡都沒去過,那真是寒窗苦讀一道題一道題出的學曆。
張津京想起程俊毅除了中考和高考那年,其餘每年無論她的經濟又多緊張,工作多忙也會帶孩子出去玩一次,她很怕讓孩子隻會傻讀書,回頭被嘲笑沒見過世面。自己通過一切努力希望孩子好,這大概就是普通中産媽媽永遠的初心吧?她自己從小沒有得到過太多的關愛,也沒有被誰重點培養過,也不是重點大學畢業,接觸的圈層也都很有限,所以把兒子送進985大學才會成為自己的執念。
要說想從孩子身上尋求回報,作為母親的張津京真沒想過。她知道那種被至親索取的壓力和無助,她不要自己的孩子承擔這些。當初孩子考上重點大學,全家人是從來沒有過的團結開心,可孩子到了适婚年齡,公婆又嫌棄當初在教育上投資太多了。你說人性是有多奇怪?反正,這些張津京現在都不往心裡去了,隻要程俊毅不作妖太甚,自己就覺得過去的努力還算有意義。
上一次來哈爾濱和雪鄉這條路線還是程俊毅上小學的時候,時間過得可真快啊,她竟然都當婆婆了。可就在這個時候,她接到了程俊毅發給自己的一條微信:“媽,我辭職了!”
張津京正在冰滑梯旁看着蘇有鵬打滑梯,就像看到當年自己兒子在冰滑梯上開心地樣子似的。可看到親兒子發來的這幾個字,她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雪地上,她不想把電話打過去了,直接把程俊毅拉黑,然後自己艱難地爬上了滑梯。
程俊毅忐忑地看着手機,沒等到老媽崩潰地電話和罵人的微信,卻在她朋友圈看到和同事一起逛冰雪大世界,打冰滑梯的視頻。
“爸,我媽沒事兒,她玩得高興着呢!”
程天樂正在給超市定燒雞禮盒,“行了,你媽這回徹底不要你了,估計也不要我了!”
“愛要不要!”程俊毅說,“她就是被你慣的,在家都得聽她的,我又不是媽寶兒,自己的事兒我做得了主。”
這一夜,沒人理會張津京的難過和痛苦。零下二十幾度的哈爾濱小酒館裡,蘇有鵬無心地訴說着感謝父母在田間勞作,感謝大姐放棄了自己念大學的機會供養他到研究生畢業,這份恩情他一輩子都會銘記在心。聽着别人家兒子的故事,張津京極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卻忍不住一次次淚流滿面。
程俊毅辭職這事兒也是糾結了很久很久,公司在年底給張赫那個傻貨升職了,成了他的直管領導。這個傻缺天天沒事兒找茬,要是放在以前他還有功夫跟對方周旋,現在他天天忙得四腳朝天,誰有精力跟這塊料内耗?老媽出差是自己要求的,張赫這貨給他安排春節前半個月出差,誰不知道春節前是超市的旺季,他本來想請假呢,現在讓出差,不可能的,這麼一再交涉無效,程俊毅終于爆發了。反正年終獎也拿到了,他憑借自己從小演講辯論特長班地能力,據理力争又拿到了兩月的補償金。工作交接一切都很順利,程俊毅松了一口氣之餘,怎麼有種感覺公司就在等着他辭職呢?
彭鵬在整個過程中拉着、拽着勸這個小年輕不許辭職,可程俊毅鐵了心就是不幹了。他說誰在工作中沒受過委屈,不開心就不幹了,哪有那麼多好工作等着你?這可不是一般的私企,這是大型國企上市公司,多少人削尖了腦袋往裡擠,可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不說這話還好,小年輕聽了這個說法,辭職辭得更厲害了,簡直一天都不想待了。
程俊毅私下裡把自己幹買賣的事情說了一下,彭鵬第一反應是可笑,第二反應是感慨年輕人就是勇氣可嘉,第三反應是當軟件工程師發不了财可幹超市能行?而且幹超市也不用上大學啊,當初把投資教育那些錢直接投超市上不就得了,幹得早賺得更多!
最後彭鵬實在忍不住了:“你就是異想天開,在公司上班至少不會賠錢,你幹超市賺不到錢也許還得賠!”
程俊毅告訴彭鵬:“絕交!”
程天樂給老婆打電話,問她在哈爾濱工作旅行兩不誤開心嗎?張津京氣得牙齒都在打顫:“我不在家你們肯定很開心吧?今年過年我不回去了!反正我從小就沒有真正屬于自己的家,活到這把年紀也還是沒有家,我承認自己失敗!”
程天樂給她回複:“又耍小孩子脾氣了是吧?我老婆最好了,你兒子惹你生氣,你别算我頭上行嗎,我是你最忠實的親愛的老公。”
說完,程天樂就趕緊先去招呼顧客了,等他再回來看手機,張津京把他的微信也拉黑了。這些日子他也亞曆山大,兒子直接辭職,不僅媳婦那邊交不了差,就是自己爹媽那兒也沒敢告訴呢,如果兩位老人知道大孫子辭職了,怕是要有一場硬仗了。現在隻盼着超市幹起來,父母那裡才有點兒理由交差。他現在顧不上别的,趕緊給媳婦打電話承認錯誤,可電話也被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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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鳴看到蘇曉萌和程俊毅什麼都自己從網上購買,忍不住好言相勸:“兩位老總,我在咱們超市系統裡看到了進貨價都比我提供的供應商給的價格高。這又何必呢?而且供貨商送貨還不用等,我跟他們好好說說,當天就能送貨上門!”
蘇曉萌說:“網上雖然貴一點,可是我缺什麼買什麼,也不用一次性必須湊夠5000才送一次貨。我看哪個賣的好就進哪個,賣不動的就不進了,就圖個方便!”
“嗨,做買賣哪有這麼幹的?“雷鳴語重心長地說,“幹零售講究的就是貨要全。顧客一進超市門也許就想要一樣東西,買到了,下次還會進來買,買不到下次就會去别家,别家有下次就奔着别家去了。所以咱不能隻進好賣的,得主打一個品全!”
蘇曉萌說:“就拿日化産品舉例子,您提供的供貨商,我要同樣的品類,這一貨架沒有三萬下不來,我自己同樣的種類一萬多就進全了。還有人家上個老闆光是駐點費和廣告費一個月收入就有将近兩萬塊,您抓緊把這塊兒談下來行吧!”
“一直在談!現在各個品牌都準備過年了,有嘛事兒3月份見。我這都打好招呼了。好多供應商隻要總公司有預算撥下來,就給咱們交錢。”
蘇曉萌心裡其實不滿意,可是最近雷鳴的工作還是挺有效率的,蛋類進貨渠道找得很便宜,和周邊比有絕對的優勢。大肉找到了一個大哥帶着媳婦駐點,本來談得挺好的,可因為超市開業時間做了小調整,人家被别的超市挖走了。這個讓蘇曉萌始料不及,可怎麼說都為時已晚。雷鳴說,幹買賣最忌諱的就是朝令夕改。蘇曉萌也沒辦法啊,一直在等奶類到貨開業,可前幾天大雪影響運輸,整個周邊奶制品庫存告急。可她的宣傳單已經發出去了,客戶奔着爆品來的,到時沒貨,大冷天的不是讓顧客罵大街說騙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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