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沈元樞一直陪着他。讀劇本是一種難過,與當事人深談是一種悲傷,而進入角色則是一種巨大的痛苦。周亦開有幾次中途罷演,問姚佳琦他能不能休息一下,他感覺自己現在要精神分裂了。小辰月的狀況更嚴重一些,有時候有男性的工作人員走到她旁邊,她會下意識地躲閃。她在角色裡,她能感到那種真實的厭惡與恐懼。因為經驗不夠豐富,轉場的時候情緒經常還留在上一場戲裡出不來,大家隻能停下來等她。但沒有人對此抱怨什麼。有場戲,老師從檢察院回來,拿着輕飄飄的,等同于沒有的判決書,既憤怒又疲憊。結果發現自己的學生在路邊的小網吧裡濃妝豔抹地和一群小青年打遊戲。兩個人在塵土飛楊的馬路邊上争吵,邊上都是圍觀的人。群演就是請的小城那些遊手好閑無事可做的人。與影視城那些專業做群演的演員不同,這樣雇到的群演管理起來很麻煩。一方面是拍攝内容的緣故,一方面是為了省經費,這場戲裡很多群演都是這麼臨時雇的。小辰月演的女主在網吧外頭與人拉扯時,他們就看着熱鬧起哄。是真的起哄。原本說戲時講好隻是圍觀,就像普通的路人看熱鬧那樣。結果真的拍起來時,他們完全沒有按照劇本那樣來。當女主喊出“你别管我了,我就是一”的時候,有人吹着口哨大喊:“多少錢一晚?”然後圍觀的人一陣哄笑。還有說:“不要彩禮我就娶你!女伢挺漂亮的,給我當老婆吧!”小辰月人在戲裡,當時眼淚就迸了出來。她站在那裡呆了片刻,忽然一跺腳掩面跑了。劇本不是這樣的。大家都有點兒愣,安璇喊了她幾聲,見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慌忙追了出去。最後大家在網吧後頭找見了她——她一個人在樹底下哭得撕心裂肺。副導演又自責又生氣,說我去說他們,咱再重來一次。姚佳琦摸了摸小辰月的背,搖頭道:“不用了。”大家很不解。她歎了口氣:“這不就是看客最真實的狀态麼?”姚佳琦拍戲和史永年不同,她對演員很信任,一直說選對了人戲就成了一半。電影裡的大部分涉及情緒沖突的戲都沒有太過反複地拍過——她會提前花很多時間給演員營造氛圍,調動情緒,真正用于拍攝的時間反而縮短了。沈元樞在劇組裡很低調。很多人甚至最初都不知道他過來了。後來知道還以為他是探班,漸漸才意識到不對勁——他和安璇是住在一起的。這幾乎相當于是在整個劇組面前公開出櫃了。但是誰也沒心思去管别人的八卦——每天有那麼多繁重的工作和層出不窮的狀況,每個人壓力都很大。安璇的身體不太好,全憑一口氣支着。戲裡的人每多咬牙堅持一會兒,戲外的那個人仿佛也就多了一些安慰。故事從黑暗走向光明,戲裡和戲外的人,也就跟着從死到生地走了一次。最後一場戲還是在那條馬路邊上。那時候剛剛下過小雨,樹也綠了,花也開了,郵遞員經過,把裝着錄取通知書的郵件送到了女孩子手裡。故事在一個女主向老師跑來的長鏡頭裡結束,鏡頭轉向天空,剛好拍到了一抹少見的雙彩虹。結束了。安璇站在那裡,看着沈元樞走過來,給了自己一個結實又溫暖的擁抱。他用力回抱住他。在彩虹裡,安璇仿佛看到了昔年那個孩子終于重新沖自己露出了微笑。程燦沒有死,他隻是長大了。長大了的那個少年,就是安璇。他把臉埋在沈元樞肩上,痛快地哭了起來。拍完這麼一部戲,整個人都扒了層皮。安璇照例去醫院體檢,結果當場就被收治住院了。他被迫又做了一次胃鏡。醫生很苦口婆心,說不要壓力太大精神太緊張,你這個嘔吐完全就是壓力和情緒造成的病。有什麼事要想開。安璇難得笑了笑,說以前是想不開,現在不會了。他在醫院住着,吃淡而無味的病号餐,沈元樞推掉了工作,一直陪在他身邊。兩個人已經開始商量休假的事了。史永年的電影一直都沒上,也不知道是卡在了什麼環節。安璇也沒有問。沈元樞的經紀人似乎在和那邊談音樂合作的事,但具體如何也沒有定下來。雖然是住單間,也有年輕的醫護人員進出,很容易就被人認了出來。沈元樞坐在安璇床邊看一本旅行指南,姿态坦然。等到查房的醫生走了,他有時會湊過來親安璇一下,然後抱怨安璇瘦了那麼多,姚佳琦太不是東西。拍完戲姚佳琦來醫院探望過安璇一次,問了一個多年百思不解的問題:當年到底為什麼突然提分手,是因為發現自己更喜歡男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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