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中弦看了一會,心中若有所想,放下手中的藥方,在自己原先的那一份藥方上劃去了幾味藥,又添了兩筆,交回到婧娴手上:“孫太醫良方不必改動,原本的藥按這個去煎吧。”
李诏見此,與他道:“聽婧姨說,整個臨安城市井倒好似如常。管醫丞可知,臨安城内有其餘人感染這瘟病?”
管中弦搖了搖頭,語氣依舊刻薄,并不像個讨人喜的:“目前并無。這臨安城内的百姓毫無意識戒備。太醫署裡方才還在議論,講這臨安城酒肆賭坊照開,茶館裡的說書先生跟前也還是一群茶客,戲園子裡又來一個新角兒得大夥兒捧場。”
“聽聞這話,你們醫官倒也四處走動?”李诏将他擱好的筆洗了,想了想還是與他說,“哪裡是無戒備之心,而是朝中根本未将這疫情公之于衆。”又看向他,有些納悶:“你怎會不曉?”
管中弦确為兩耳不聞窗外事之人,隻埋頭固執地行醫。然而被李诏這麼一問,他倒沒向李诏發惱,卻也依稀瞥見一二分不快:“太醫署與醫館相連,有達官權貴發病便要請人問診,自然各處去跑。”好像是為了解釋到處走并非為了玩樂。
“我有一事想請教,”李诏不知管中弦不悅之色的緣故,也沒往心裡去,而是問了心中多日不解,“那日你來府上,說了席太妃的病不該由缪太醫治,還講或不日便追随先帝而去,管醫丞你怎下如此定論?”
管中弦一愣,爾後卻緊了眉頭:“在其位者謀其政,醫官本治病。在下對廟堂事知之甚少,隻曉得缪太醫并非潛心醫術之人,太妃一薨,就被治罪。”
“在管醫丞看來,席太妃的死,是因缪太醫醫術不精之故?倘若換他人可還有回天之力?”李诏問得實則有幾分露骨。
“未見疫症,我不便多言。”管中弦避開她的探究,開始整理行醫箱箧。
“孫茹太醫如何呢?”李诏不死心,又問。
哪裡知道管中弦聽問此名,整個人身形一頓,卻又隻是說:“她是個極好的醫丞,有關疫症的事,你大可問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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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收到趙檀回信,說是已經将鴨子以及那窩一道搬入殿中,方便宮婢們喂松鼠的時候一同照顧。又注明了一句:“趙玠小兒聞政聽政,可談國是,今言永嘉來報,并無疫病。永嘉既無,宮中可安,想來不日餘可出行,卻遭太醫不允。又聞瘟病皆由雞鴨鼠狸而起,念诏所托,鴨藏于隐蔽,無人知曉。”
放下書信,李诏忽地記起今日元望琛也該入了宮,倘若他去翠竹苑未找到肥囡,不曉得會不會因此着急。思及昨日管中弦所言,李诏不敢笃定永嘉疫情的真假,卻知席太妃所染之病不可掉以輕心。
而趙檀半點無警惕之心,她不得不對之多言勸勉。
要知道倘若真有瘟疫,這朝中上下也不許将之說成瘟疫。因民心動,江山動。更何況天遙地遠,有些時候的消息并傳不到四地百姓耳中。而真龍天子被降大任,江山本應牢不可撼。
官家應萬歲,怎可被一時謠傳而毀了基業。
與趙檀回信不一的是李罄文回府後的所言:“此番監察禦史在暗,刺史在明。還未到永嘉,便已見諸多屍體橫陳野外。而入了永嘉,反倒一派祥和。反倒是溫州瓯海卻有疫症之象。共飲瓯江,下遊染病,上遊反倒不受牽連。因而可以笃定,疫情為真。且可斷定,源頭是鼠疫。”
午膳後李诏将所聞與婧娴道,卻得婧娴奇怪道:“入冬時節本也不該有鼠出來活動,早些年間通州也有過鼠疫,隻不過是在四五月份。如今都快十一月了,眼瞅着就臘月,這麼冷的天氣能有老鼠,是因瓯江在南面,比這兒更暖和麼?”
“都在兩浙之地,這氣候能相差多少呢?”李诏還是頭疼,難免不往壞處想去。
婧娴見她這副悶悶不樂的模樣,蓦地叫了她一聲。
“婧姨怎麼了?”
“姑娘為何執着于此事?朝政大事本就是官人老爺所慮,為之心憂傷身可不好。”
“十人六死。”李诏捧着溫好的茶道,“說來是巧,前些日子我揀了《傷寒雜病論》看,又讀了些史書,恰好講到戰時的疫症,說是東漢年間的烈性傷寒,如若沾染,則十人六死,想來觸目驚心。眼下溫州永嘉正起了此事,隻覺得這世事百态反複輪回。原先經曆過的,往後還會經曆。仿佛命裡注定,是個因果報應。”
婧娴輕聲道:“原來姑娘并非擔憂此一件事,而是捉摸不透這無常。奴婢當姑娘起了心思,有男兒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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