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鷹這般親昵着,突然間,山頂走下一個人來。那人穿一身灰撲撲的衫子,身量不高,卻将脊背挺直得如同一柄長槍一般,看着有些孤僻冷漠。他才走下幾步,見到徐子青與重華嬉鬧,就是微微一怔,随即他很快走來,躬身行禮:“見過徐仙長。”徐子青朝他一笑:“嚴霜,許久不見,你将重華照顧得不錯。”他又揉一把重華的頭頂,柔聲說,“重華,你可有欺負嚴霜?”重華雖不能口吐人言,但已能聽懂人語,自然是連連搖頭,低嗥不止。嚴霜則恭敬道:“此乃小奴分内之事,不敢當仙長稱贊。”徐子青看一眼嚴霜,此時方才發覺,他眼中難得現出真切喜意,不由有些好奇:“嚴霜,你可是遇上什麼好事了?”他心中猜想,既然嚴霜是從峰頂下來,想必是師兄給了他什麼好處,才讓他這般情緒外洩。嚴霜雖然素來内斂,不過如今的歲數在靈禽中到底也不算大,且剛化形不久,故而此時倒顯出了一絲少年模樣:“主人允小奴每日去峰頂觀摩劍術,故而小奴十分歡喜。”徐子青了然:“那便要恭喜你了,日後可要更加努力才好。”嚴霜正色答道:“小奴明白!”身為一頭靈禽,不僅能夠化人,還能如此貼近觀看這般強大的劍修練劍,此乃機緣,可遇而不可求。若是為此,即便為奴又何妨!徐子青很是欣賞嚴霜的執着,他再看一眼重華,向它一招手。重華這回卻既沒有抓他的雙肩,也沒有落在他的肩頭,而是翻轉身子,矮身伏趴在地面上。徐子青一頓,旋即笑問:“重華能載動我了麼?”重華連連點頭,鷹目裡盡是雀躍。徐子青目光柔和,順它的心思,徑直跳到了它的脊背上去。以重華如今的體态,與那些已然長成的飛禽自不能比,可它的背脊卻已然很是寬闊,載動一個謙謙少年徐子青,倒也不算困難。待徐子青盤膝而坐,重華便振翅而起,霎時間就化作了空中的一個黑點。徐子青也并非頭回乘坐飛禽,可此時的感覺與以往卻大大不同。他雙腿之下貼着重華溫熱的背部,甚至仿佛能感受到重華皮肉下方的血液汩汩流動。而重華為他獸寵,與他心靈相通,在天空飛行時,竟然讓他也仿佛産生了一種與重華血脈相連的感覺。徐子青能察覺到,當他心意所指方向,重華立時就能與他配合,不論何時,不論要去何處,從無錯處。重華在空中飛得極快,甚至帶了些炫耀,好似與流風融合在一起,連風吹拂身體表面的細微之處都清晰可辨。在這個時候,徐子青感覺自己似乎與重華化為一體,重華之感應即為他之感應,重華每一分肌理運動時,也仿佛是他在自由飛行……一人一鷹幾乎在空中竄得瘋了,無比暢快地盤旋了許久。終于,重華飛得有些膩了,徐子青也就回過神來。此時他心念一動,重華便即附身,直往那峰頂而去。小戮峰峰頂。四處都彌漫着絕強的殺戮氣息,蘊含着一種極強烈的無情之意,無數殺念凝結成冰霜之花,點綴在光秃秃的山壁上,就将其裝飾得如同冰天雪地一般。數道深幽的劍痕縱橫交錯,将峰頂切割得七零八落,而這些劍痕又并非是随意為之,而仿佛在其中蘊含了某種深刻的道理。無比淩厲,無比堅定,無比強悍……一身素衣的冷峻男子端坐于這無數劍痕之間,雙目中神光深邃。有一柄漆黑的長劍在眼中深處若隐若現,帶着一種似有若無卻又絕對不能忽視的強烈危險感。他在淬煉劍意,時時刻刻都在打磨自己的劍心。而後驟然間,天邊傳來的破空聲響打亂了他這如有如冰封一般的意境。男子擡起頭,便見到一隻威武雄鷹急速而來,雙翅若垂天之雲,烏壓壓地覆蓋下來。在那隻雄鷹的脊背,青色錦衣的少年面帶和煦笑意,悄然墜落。“雲師兄,我回來了!”那少年喚道。雲冽擡起頭,微微颔首。突兀來訪者寂冷的峰頂,一道金色的劍芒倏然穿破長空,“嗖”一聲打往正西方向。與此同時,一張黃色的符箓驟然打去,很快追上那劍芒,與其相撞,化作一團赤色的火光。“轟——”劇烈的炸響後,劍芒被打碎,而那團火光也立時消散。緊接着,又一道劍芒打向東南方向,同樣有一張黃符貼去,此時卻是爆出紫色電光,眨眼間把劍芒擊成飛煙。之後兩道劍芒往東,有兩團水柱沖去;五道劍芒往北,有五縷銳金之氣碰撞!來來往往之間,無數符箓炸開,将整個峰頂渲染出成片的硝煙。而那些劍芒也是錯落交織,其方向不定,軌迹不定,速度也是不定,着實讓人心驚膽寒。如此過了有半個時辰,空中才不再竄出劍芒,那些符箓也不再打出了。此時峰頂越發安靜,卻能聽到一人輕輕的喘息聲。有一個青衣少年,手指間還拈着一張黃符,正無力地扶着膝蓋,汗如雨下。“若要以符箓對敵,果然是消耗甚巨……”不多時,他就擦了把汗,擡頭看向右側,“雲師兄,我方才做得可有不妥之處?”原來就在右面那相距近丈之處,正有一個白衣男子端坐在一塊山岩之上。他周身劍氣缭繞,指尖金光隐隐,便是之前打出劍芒之人。他聞得少年此問,微微颔首:“你不過練了兩日,能追上我兩分力的劍芒,也算不錯。”這兩人,便是一同修煉的徐子青與雲冽師兄弟了。徐子青聽到雲冽此言,有些失望:“才兩分力麼……”雖說他不求現在就能追上師兄,可連師兄壓制了力量之後打出的劍芒都隻能應對兩分的那種,就難免讓他有些沮喪了。不過轉念他又振作起來,師兄素來嚴格,既然他說做得還算不錯,那定然也不是太差的。想想他也的确習練時間不長,待更加熟習之後,應當有所改善。徐子青這般想了,心中大定。當下他盤膝行功,将真元補滿,而後手掌一抹,面前就出現了一本古籍。這本古籍通體黝黑,像是由一種極古老的樹木制成,顯得相當古拙。同時它又似乎是一種金屬之物,看起來沉甸甸的,觸之有金鳴之聲。正是他新得到的《符紋通法》。掠過前面的普通符箓篇,徐子青徑直翻到了後面的靈符篇。此篇中的符箓也無疑是種類最多的。他的視線就落在了五行符上,也是他之前拿出與師兄雲冽對戰的符箓之一,為下品靈符,每一張上都有五條符紋。這五條符文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法,雖說都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術法,可一旦連連祭出數張,就可以在這幾種法門之間随意轉換,靈活機變。然後他又看向天雷符,這一張卻是中品靈符,能打出一道雷電。雷光過處,就如天雷擊打一般,變成焦土,威力極大。另外還有一張暴火符,同為中品靈符,能爆發出巨大的火柱,火性極是旺盛,被它沾上後不易熄滅。這三種靈符便是徐子青目前已然正在掌握習練的,也是他首先精心挑選而出的。都有不錯的威力,能彌補他功法過于平和的缺陷。而且所謂的符箓之道,最為方便之處就在于它其中大部分都不計較屬性之别。不論修習的是什麼功法,隻要按照規則掐訣祭出,消耗部分真元,就可以釋放出因規則而擠壓在符箓中的力量。徐子青這幾天便也是在練習掐訣的手勢,以及分辨這幾種符箓規則。目前已然有了小成,不過若是要在宗門大比中顯出能力,恐怕區區三種靈符是不夠用的。因此,他又開始向下逡巡,尋找适合的靈符,并且在識海中不斷模拟出他所見到的靈符與他四季劍法配合起來會産生的能量。雲冽在旁閉目磨劍,并不給徐子青以意見。他如今已達到了随時随地都能入定淬煉劍意的地步,隻要沉心下來,劍意與他便不分彼此,互相印證,互有增益。不多時,原隻有兩人的峰頂突兀地傳來了另一股氣息。霎時間,徐子青回過神,雲冽睜眼,兩人一齊看向來人方向。那處正有個身穿灰衣的少年恭敬站立,一副不敢造次的姿态。徐子青知道,這少年素來謹慎,早先觀摩了師兄練劍之後,就自覺離去了,不來打擾他們師兄弟兩個修煉,如今若非當真有事,也不會未經傳喚便貿然上來。他就主動開口:“嚴霜,可有什麼事麼?”嚴霜做小戮峰的仆役已久,已然很是了解此峰主人的寡言,便知道尋常時候這位主人的師弟出言,也能代表主人的意思。于是立刻回報:“禀徐仙長,山下有人想要求見峰主。”徐子青有些訝異:“有人要求見師兄?”他就看向雲冽,既然是要見師兄的,他自然不能自己拿主意了。雲冽掃一眼嚴霜:“何人?”嚴霜恭聲說道:“那位前輩自報名姓,叫做駱堯。來到此地是為拜訪徐仙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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