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曆十八年,寒冬退盡,春日再至。
在經過幾個月的推進後,明軍已經将廣州城與外部的聯系完全切斷。
“這回該如何是好,我們就不該管這個老匹夫的死活。”一名施琅的随行武将破口大罵,他們一行一抵達廣州便一直苦勸尚可喜北上,但是尚可喜死活不走,一門心思相信朝廷會派兵救援,他隻需堅守一些時日即可。
沒想到,明軍在廣東百姓的幫助下,以雷霆之勢掃滅了廣東境内除廣州城外的所有清軍,将來不及回福建的施琅一行堵在了廣州城内。
施琅也是有些頭大,他本來以為此事雖然艱難,但是尚可為之,怎料他低估了尚可喜對清廷的忠心和骨子裡的固執,這下搞不好可能要把自己都搭進去了。
“到頭來還是落到這般田地,那我降清卻是為何?”施琅苦笑,心中暗忖。一直擅長水上作戰的他,已經借用尚可喜的水師戰船嘗試過從水路突圍,但是在明軍那一道又一道的封鎖線下,都以失敗告終,帶來的人也折損大半,最後隻能與尚可喜一起龜縮在廣州城内,固守待援。
衆人看到施琅一言不發,心中的失望更甚,一個個不由打起了自己的算盤。
平南王府。
尚可喜一人枯坐在書房内,一想起自己生死未蔔的兒子,臉上悲戚之色更濃。大兒子尚之信被扣在京師作為質子,他把自己的所有希望都放在了次子尚之孝的身上,卻不料在一場他認為十拿九穩的戰争中下落不明,現在自己也被明軍圍困在了廣州城内。
“難道這是報應?”尚可喜打了個寒戰,他想起廣州城破時那沖天的火光和蔓延全城的血色殺戮。
1650年2月,清軍開始圍攻廣州城,圍攻持續了整整十個月。最終,在1650年11月24日,尚可喜和靖南王耿繼茂率領的清軍(漢軍鑲藍旗)攻破了廣州城,接下來的十天裡,他們展開了大規模的殺戮。
廣州大屠殺導緻廣州居民中的丁壯被殲滅,數以萬計的無辜人喪生,遇難人數大緻估計在數萬人到七萬人之間。廣州城内屍骨堆積如山,血流成河。
“王爺,現在明軍已經将廣州四面圍住,但是如果集中兵力攻擊一處,還是有很大可能可以順利突圍的,來日方長呀!”金光剛從外面巡查完城防回來,就看到了尚可喜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由急聲道。
“走不了了,如今唯一的出路便是據城固守,以前明軍靠數千人便阻擋了我們數萬大軍十月有餘,我們現在糧草充足,兵員三萬,怎麼也不能比他們差了。隻要将士齊心,定能堅持到朝廷援兵到達!”尚可喜收拾了一下情緒,眼神重新變得銳利,他不北逃是有自己打算的。
現在的戰場态勢,清軍一路潰敗,已經丢失了大片地盤,如果他不戰而逃,讓廣州輕松落入明軍手中,就算是現在逃得一條性命,以京師那些主子的禀性,最後他還是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看到尚可喜是鐵了心不願意離開,金光也隻能按捺住心中的不安,開始不辭辛勞的每日巡查城防,監視明軍動向。
京師,因為廣東局勢的惡化,鳌拜再次召開了内閣會議。
“鳌少保,現在新募漢營已經達到三十萬,也訓練了一段時日了,可以投入戰場了!”洪承疇這一年來,一直帶病幫着清廷操持募兵,訓練,看到鳌拜陰沉的臉色,就知道南方肯定又傳來壞消息了,連忙将一個好消息先抛了出去。
鳌拜一聽,面色一緩,“洪大人辛苦,那即刻命令漢營兵分三路,一路往廣東,解廣州之圍,一路往湖廣,迎擊李定國,最後一路往陝西與王一正,吳三桂會合,進攻四川!”鳌拜立即做出了安排。
鳌拜的安排可謂面面俱到,而他将清軍的重點放在了四川,隻要拿下四川,雲南就會随時處在清軍兵鋒的範圍之内,從而牽制明軍繼續北上。
軍令如山,三十萬清廷漢營士兵開始按照軍令,分别向陝西,湖廣和廣東開拔,三路大軍旌旗烈烈,一路疾行,向各自的目的地行去。
“僞朝竟然能募到如此之多的兵員?”永曆皇帝有些詫異,他久不親政,聽到朱慈煊說起清廷大軍南下增援的人數,不由有些吃驚。
“父皇,北方被僞朝跑馬圈地,有許多百姓流離失所,現在既然參軍能有一口飯吃,他們自然極為踴躍,但是戰力存疑,父皇不必憂心!”朱慈煊笑笑,恭敬地解釋道。
“有你在,朕自然極放心,隻是煊兒你也不要老是忙于國事,現在你已經快十七了,納太子妃一事要快點定下了,這樣才能安定軍心民心!”朱由榔語重心長。
“全憑父皇母後做主!”朱慈煊略一思忖,回答道。
現在的大明,核心便是自己,朱慈煊心中極為清楚,如果自己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然後又沒留下後代,那現在這個大好局勢很快便會在頃刻間土崩瓦解,所以他這次并未逃避或反對納妃一事。
“好好好,朕這就與你母後商議!”永曆皇帝大喜,連說了三個好字,在朱慈煊告退後,急急忙忙地找王皇後商議去了。
随着暴雨般的馬蹄聲,一架架大馬車在廣西的水泥官道上疾馳,車上滿載着盔甲鮮亮的明軍士兵,他們都在向同一個方向彙集,那就是廣州。
在清兵南下增援的同時,明軍的新軍也在源源不斷地向廣州,湖廣方向增援。
一個月後,廣州外的明軍數量,已經達到了驚人的十萬之衆,廣東百姓也自發彙集在一起,為明軍運送糧草,建造攻城器械,籌集軍糧,為明軍提供了巨大的幫助。
“這些刁民,看來當初本王是殺少了!”尚可喜面色猙獰,當年他們進入廣東時,廣東百姓對他們的排斥和敵視現在他都還曆曆在目,經過這幾年的安撫,他本以為已經把仇恨化解得差不多了,想不到,明軍以來,百姓立即倒戈,讓他十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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