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說話,偏偏學生的身份擺在那,她不想叫也得叫人:“老師。”“怎麼不等我一起跑?”“我平時有練長跑,七圈沒問題的,就不麻煩老師了。”于端陽輕哂,“這不叫麻煩,言而有信,我這個做老師應該的。”和樂沒有作聲。兩人跑過彎道,和樂正專注腳下,身旁冷不防傳來聲音:“學委不打算解釋一下這次地理交白卷的原因?”音色與平時無異,不像責備。和樂腳步一緩,不禁偷觑他的側臉:唇色很淡,隐隐勾着一點笑,卧蠶伏在眼睫毛下,透着分明的愉悅。怎麼看都是一副無事人的樣子;從頭到尾,隻有她一個人在煩躁、難過、傷心。“不想寫。”和樂也不知自己哪來的底氣,三個字就這麼脫口而出。“為什麼不想寫?”于端陽的嗓音依舊溫和,他沉吟片刻,“因為我上次誤會你和許锵在談戀愛?覺得委屈?”不是。和樂在心底否認,被誤會的委屈遠遠比不上那句“我不管你們誰喜歡誰”。她心裡亂糟糟的,一股氣在攪動,她認為自己是清醒的,事實上腦子又被那股氣攪得亂七八糟。見她不語,于端陽笑道:“班裡四十二人,根據你一貫的水平來看,這回讓班平均分降個兩分沒問題。另外,如果這是高考,你也打算不想寫就不寫?我不認為這是認真對待考試的表現。”一番話,頓時讓和樂的臉發起燒來,她可以肯定的是,臉紅的原因,絕非僅是被揭穿自己的言不由衷。于端陽也跟着默了下,如果面對的是個聰明人,他這時候會把話說得更重些,不過既敏感又聰明的,他傾向于點到即止。加上剛才課上的敲打,也夠了。他于是道:“那天的事,我不分青紅皂白,誤會了你,我向你道歉。你完全可以有情緒,也可以跟我置氣,但是拿自己的成績開玩笑,這玩笑就開大了。”全程用的“我”和“你”,本着平等的态度,用的也是學生最愛、溫文爾雅的口吻,和樂卻受之不能。她問自己,是在開玩笑嗎?她回憶了下自己在考場的心情,當時或許是有些怨氣,也想同老師賭氣,然而更多的,是無助。因為她意識到,自己與老師唯一的聯系不過是師生這層關系。除了成績,她甚至沒有任何可以引起老師注意的方式。而當下,除了乖乖聽訓,她同樣别無選擇。腦子越來越熱,幾乎暈眩起來,一句話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也就這麼吐了出來:“你去管你的女朋友吧,别來管我。”沒什麼她的嗓音很輕,輕到偌大一個操場也隻夠兩個人聽見。然而,即便身在操場這樣的開放空間,和樂也能感覺到空氣的流動速度急遽變慢。于端陽難得愣怔,再後是難以置信的反問:“你剛才說什麼?”和樂像被人兜頭灌了一桶雪水,盛夏傍晚的風是熱的,她卻覺得周身的血液變得冰冷,至于凝固。她……剛才在說什麼?“沒什麼。”她拼命搖頭,試圖否認每個字。不過,覆水最難收。這句話後,氣氛變得死寂。她知道之前老師陪跑都不是單純的陪跑,通常會和學生聊聊近況。和學生共同做一件事一來能夠拉近師生距離,二來也能沖淡談話的緊張氛圍,慢跑又可以兼顧說話,通過一場陪跑了解學生退步的原因,符合老師一貫的教學方式。當下,和樂一清二白,剛才老師一定聽到了那句話,也生氣了。跑過三圈,懲罰的圈數已經足夠,和樂一聲不吱,又跟着繞了四圈。整整十圈,直到身邊的人在起跑點停下步子,她麻木地止住腳步,希冀能得到一句話。或許是照顧她的感受,身邊到底給了她五個字:“早點去吃飯。”話落,揚長而去。和樂盯着那道背影久久,嗫嚅:“知道了,老師再見。”事後,和樂無數次問自己,當時為何會說出那句話,并且絲毫不感到羞愧。答案是無解。細想來,就連許锵那件事,老師也沒任何錯處。正常情況下,再開明的師長也不可能贊成學生談戀愛,她在一樓和許锵發生拉扯,連晚自習都沒趕上,作為學生已經失格,何況,她的心态又的确算不上好,老師多提點一句實在再正常不過。她越想越感到無地自容。考後,作為學習委員,她照例要向班主任作個總結。高二時,老師答應過她隻當一個學期的班幹就好;高二下學期,班幹成員沒換,她一個人不好意思大動幹戈,又兼老師鼓勵,隻好繼續當下去。到高三,就更沒了換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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