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順治聽到媳婦吩咐,木木呆呆地把早就準備好的墊子給她墊在下身,還是沒反應過來。
從沒見過他這幅模樣的嘎爾迪還是笑,“布巾。”全憑本能行動的小順治立即拿來幹淨的布巾幫她放好。
嘎爾迪安撫他的情緒,“皇上不要怕。”
“不怕。”
小順治機械一般地回答了兩個字,眼睛還是直的。嘎爾迪一隻手握着他的手,一隻手伸手拉了鈴铛。
宮人進來的腳步聲把小順治驚醒過來,他起身把媳婦橫抱着送到隔壁的産房,眼睛望着關閉的房間門,呆立不動。
無為山人領着女醫科的人和穩婆嬷嬷們陸續進去産房,吳良輔抱着皇上的外袍想勸皇上一聲,又不敢。等到太後娘娘和大福晉等人趕來發現他這個樣子,本來不怎麼擔心的也被吓得一跳。
親娘從吳良輔手裡接過他的外袍給他穿上,然後硬是按着他坐下來,“皇上别怕,我們慢慢地等。”
一般羊水破了就會立即生産,收到消息心急抱小阿哥們的多爾衮和豫親王他們顧不得禮儀也都心急火燎地趕來。可是待他們瞧見皇上這個“魂不附體”的模樣,簡直驚呆。他們一向泰山崩于前雲淡風輕的皇上幺,居然因為皇後娘娘生孩子吓成這樣。
小順治此刻是真的害怕。不管他做了多麼萬全的準備,他還是害怕。産房裡面隐隐約約地傳出媳婦的呼痛聲,讓他克制不住地站了起來,卻又知道自己實在是幫不了什麼。
焦急、擔心、緊張……可是除了站在産房外默默等待以外,他什麼也做不了。
他在門口不停地走來走去,急切不安地轉圈圈兒。産房裡頭正在指揮嘎爾迪呼吸用力的無為山人,以及努力生産的嘎爾迪倒是穩重得很。
羊水很充足,幹淨清澈,說明小阿哥們都被養的很好,很健壯;皇後娘娘的身體好,意志強大,配合默契,無為山人和嬷嬷們都是信心十足。嘎爾迪對自己和寶寶們也是信心十足,雖然她挺擔心外頭等候的皇上。
“皇上”的表現确實是挺慘。在大阿哥出生前嘎爾迪的聲音大起來的時候,他被吓得臉色發白,等到宮人來傳話大阿哥安全出生,他差點兒沒站住。
天色破曉的時候,太後娘娘搶着把哇哇大哭的大阿哥抱在懷裡,其他的人都圍着孩子看使勁兒地誇,宮人們歡天喜地,承德山莊的各個大門的左上邊都用紅綢挂上了一把小弓箭,小順治想去看看媳婦一眼還是被攔在門外。
等到第二個小阿哥被洗幹淨抱出來的時候,多爾衮搶着抱到了懷裡,滿臉的笑容歡喜的不行。
剛剛看了一會兒大阿哥的绾陌姑娘一轉身發現皇上的樣子實在看不下去,當下就大步走過來對還在産房門口等待的小順治說道:“皇上來看看抱抱兩位小阿哥。”
圍在兩位小阿哥身邊的衆人都笑逐顔開,歡樂異常,雖然小阿哥們因為多胎的原因比一般的孩子瘦小,但光聽折這個嗓門兒就知道健壯的很。小順治轉身看了一眼,紅通通、皺巴巴,哇哇大哭的兩個小肉球兒,血脈相連的呼喚讓他一瞬間有一種想落淚的沖動。
他剛要擡腳過去,又被産房裡面的動靜吓得不動。朝霞在東方天空升起的時候,大清國的三阿哥出生,被還是不被允許進産房看親額涅的親阿瑪抱在懷裡。
小順治自己也不知道他這一瞬間的感覺,激動、感動、感恩……各種不一而足,初為人父的他手足無措地抱着這個體格最小,張着小嘴巴哭喊的小娃娃,怎麼都看不夠,怎麼抱也是愛不釋手。
搶不過其他人的豫親王把三阿哥在他身邊着急地晃悠,“皇上去抱抱大阿哥和二阿哥。”
“對,皇上你可不能偏心。”绾陌姑娘也怕皇上因為三阿哥最小就忽視了前面兩位阿哥。
情緒激蕩之下一時還說不出來話的小順治沒有回答她,他把三阿哥給豫親王抱着,自己來到小寶寶們的房間,默默地看着躺在小榻上已經停止了哭喊還沒睜眼的兩個小寶寶,緩緩地蹲下身體一個胳膊攬着一個。
他做了父親,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時代落葉生根。
绾陌姑娘和幾位宮人看着他悲喜莫名的複雜表情,不知怎麼的,突然感到心酸難忍。
太後娘娘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她想着當年自己懷皇帝時候的艱難,生産時候的艱難,再到皇帝長大過程中受到的“無視”和“重視”,六歲登基後的危機萬分困難重重……心裡如何能不心疼比其他孩子早慧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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