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告訴任何人,一開始隻是以為是沒有休息好,直到她在某天清晨以後,看着衛生間裡的鏡子,突然不認識鏡子裡的人,整個人陷入了莫大惶恐之中。
然後突然發現,她腦海裡貯存的記憶已經無法分辨,哪些是屬于哪個人的,記憶裡母親的面孔和妹妹的面孔也完全想不起來,隻記得她們常穿的衣服。
她沒有可以訴說的人,父親總是莫名其妙地發大火,她也不敢向父親說。
她想要生活恢複從前,所以努力地收起脾氣,做一個乖小孩,天真地認為隻要她聽話,父親和母親就會喜歡她,父親不會再對她打打罵罵,母親也會回來。
什麼時候,開始明白真相的呢?
日子越久,懷疑和恐懼的種子就越發生長。她在日複一日的重複期望和絕望中終于明白,她被放棄了。
等到明白過來,唐魚淺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生活的能力。她望着鏡子裡的人,卻不知道那是誰。
父親的臉也是,視覺明明捕捉住了影像,她知道那是一張臉,卻無法得知這張臉與其他千千萬萬張臉有什麼不同。
她此後有努力過,通過一些小小的細節去辨認面孔,膚色、發型、衣服、聲音、面部微小的缺陷,就像辨認兩塊不同的石頭那樣困難。
但效果不甚明顯,換了衣服換了發型就辨認不出來,不開口說話就不知道是誰,距離稍遠看不清面部細節,就無從辨别,身邊的朋友越來越少,到最後漸漸就剩下自己一個人。
最後,唐魚淺終于放棄了,反正就這樣了,倒不如幹脆就用冷冰冰的臉将自己與他人分隔開來。
免得最終傷人、傷己。
唐魚淺這樣孤單地度過了初中,也将這樣度過高中。卻在高中的最後一年,遇到了白紗裙的小姑娘,她心底莫名覺得熟悉,但也想不起來到底什麼時候與她見過,末了,她自嘲地想,就算見過,她大概也想不起來了。
但她,到底是怎麼發現的呢?
唐魚淺看着手中的紅絲帶,那樣鮮豔的顔色,有了它,她确實很容易就能在人群之中分辨出白紗裙來,即便白紗裙不再穿白紗裙。
想不明白,她便不為難自己,不再去想。
她有了一個好朋友,她咧開嘴,擡頭看着台燈,聽見父親又喝醉酒在客廳裡喚她,她擡腿走出去。唐父坐在地上抱着空酒瓶子,摸着瓶身,開口:“淺淺,你要陪在爸爸身邊啊。”
他低頭看着酒瓶子,嘟囔:“淺淺、淺淺?你怎麼不說話?”
唐魚淺破天荒地覺得喝醉酒的父親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可愛的,她闆着臉蹲下去,從唐父手中把瓶子摳出來,唐父緊緊攥着不撒手:“不給,淺淺是我的,淺淺不走。”
唐魚淺失笑,她開口安慰道:“你的你的,不走不走。”
唐父這才松開手,唐魚淺将父親扶上床蓋好被子,回到客廳看見地上的空酒瓶子,撿起來,想了想,明天該去見見母親,給她答複了。
她走進卧室将衣櫃後面的鏡框拿出來重新又挂在牆上,雖然面容分辨不清,但唐魚淺知道,那裡是媽媽、爸爸還有沈夢深,她勾起唇。
天明的時候,唐魚淺将貼着“淺淺”字樣的标簽的空酒瓶子,放在唐父的卧室門口,哼着歌走出門。
關門聲剛響,唐父打開門,低頭看見地上的“淺淺”,摸摸頭,咧開嘴。
第8章唐魚淺
“不和我走?你考慮好了嗎?”母親的反應比唐魚淺想象中的要大。
唐魚淺點點頭,開口:“如果你想念我,也可以回來……”
母親截住她的話:“那夢深怎麼辦?”
唐魚淺不明白,夢深怎麼了?
“夢深的腎髒開始衰竭,她需要一個健康的腎髒……”
唐魚淺走在街道上,她想起母親那急迫的語氣,鼻子又開始酸。
“所以才想起來我?”她手指有些顫抖,隻好緊緊捏住面前盛着的冰檸檬汁的杯子,冰涼的觸感讓她找回神智,勉強止住胸膛強烈的起伏,她堅決拒絕了母親的提議。
“她是你妹妹!”
“從你帶着她抛棄我們開始,這麼多年都沒回來看過我一次,我就已經沒有媽媽和妹妹了!”
為什麼被抛棄的總是我,為什麼我總是被放棄、被不愛、被不眷顧,為什麼從小到大的所有選擇裡,我總是那個不夠好的。
唐魚淺終于忍受不住蹲在馬路牙子上,捂住臉哭起來,小時候爸媽就要求她事事讓着夢深,妹妹乖巧文靜不像她隻會闖禍,因而頗受大人疼愛,連畫畫也是,父親格外偏袒夢深總是誇她有天分,明明她畫得比夢深要好得多,父親卻總是數落她,要她一次次重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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