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這日早晨,五鼓後——按楚大爺那的計時,是早晨五點。
黛玉是早晨四點鐘就被母親拉着起床,洗漱更衣,她母親換上诰命夫人服,與她乘着轎子到了外祖母屋裡處。
賈母、王夫人等,俱各按品服大妝。
五鼓後,甯榮兩府衆人出了府門,依序站列等候。
賈赦、賈政、賈珍等人出到甯榮街外等,賈母,邢夫人,王夫人,賈敏,尤氏等,在榮國府門前等。
林黛玉與姊妹們站一邊。
從早上五點,等到了八點。
等的是腰酸腿疼。
她去楚大爺家裡,見那兩位史上明君,也未曾有過如此大陣仗!
腿酸麻了的林黛玉又想到,榮國府為這次宜妃省親忙了有一年。
又是采買戲子,又是請來小尼姑,小道姑,令她們念經修道,在園子内住下。
還特意請了一位帶發修行、官宦人家出身的道姑來,法名妙玉。
黛玉未曾進過大觀園,但先前沒修好時,進去過的丫鬟婆子有說,園子内養了仙鶴、孔雀、麋鹿,雞鴨鵝等,又種了荷花,芙蓉,稻花,秋菊等。
各色古董文玩數不勝數。
黛玉未曾見過,但想來再好的園子,也比不過楚大爺家裡那些書架、電腦、沙發等物。
“嗯。”
正因腿酸而胡思亂想的黛玉,忽然聽到聲音,擡頭看去,見是外祖母伸手握拳,揉了揉腰,臉色不太好。
外祖母年紀大了,如何經得起這折騰?
楚大爺厭惡禮數,不是沒有道理的!
黛玉看向母親,見她也皺着眉,恰好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到她腰酸腿疼的模樣。
“老太太。”
賈敏低聲道:“不如派人去宮裡問旨,看宜妃是何時動身請懿旨出宮。”
四周皆靜悄悄的,連咳嗽都不敢,賈敏的話傳入每個人耳中。
站了一個多時辰,腰肢隐隐作痛的賈母,本想訓斥女兒,卻實在站不住了,隻能依了她。
賈敏正想招人過來,去讓街口處的二哥派人去宮裡,就聽到前方有馬蹄聲傳來。
擡頭看去,是宮裡來的幾個太監,為首的好像是姓王。
“老太君!”
王太監下了馬,給賈母行禮,又滿臉堆笑,朝賈敏也行禮,朝她笑道:“林夫人,皇後娘娘給您傳口谕,吃了午膳後要一起去給老太妃、太後娘娘請安,未正二刻方能起身。”
賈敏面朝南,恭敬領了旨,又看向王熙鳳,給她眼神。
王熙鳳會意,走出來笑着請幾位公公進屋裡坐,吃酒喝茶再回去複命。
賈敏這才忙去攙扶母親,讓衆人也一起進屋内歇息。
林黛玉看在眼裡,仔細想了想,明白了這禮數該是如何。
母親先領旨,再讓榮國府招待太監,最後才去攙扶外祖母進屋。
一絲不能亂。
雖看明白了,卻仍覺得繁瑣無趣,遠不如在楚大爺家裡自在。
進了榮禧堂,衆人落座,丫鬟婆子紛紛端來火盤給衆人烤火,暖一暖凍麻的手腳。
坐了一會,尤氏頗有些忐忑的問賈敏:“我們府裡的大奶奶還病着,沒能來迎宜妃回門省親,會不會因此被聖人降罪?”
林黛玉早上就知道了這事。
梨香院内衆人都起來了,唯獨秦可卿困倦着最後才被叫醒,母親告訴了她這件事,她倒頭又睡了。
賈敏道:“蓉大奶奶病卧在床,聖人會體諒的。”
尤氏欲言又止。
賈敏不去理會她。
黛玉又看出來了,東府的太太似也知道了秦可卿裝病的事。
衆人用了午膳,未正一刻出門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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