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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沙

“星空不會為人類閃耀，但星艦的引擎會。”——李金聲将軍

李勉瞟到了牆上的海報，他想起了在海軍學院的那段時光，海報上那一行小字勾起了回憶的漩渦。

他下意識地咬了咬牙，頹廢地靠在了破舊的躺椅上。

李勉漫無目的地環顧四周，屋内一如往常的雜亂逼仄，牆上的藍色舊海報好像是唯一幹淨的東西了。

屋外昏黃的風沙依舊不知疲倦地侵蝕着密封窗，經年累月的沖刷把透亮的強化玻璃磨成了砂面。

李勉想暫時逃避這種壓抑，所以閉上雙眼，隻留風聲在耳畔作響。眼不見心不煩是他四年以來唯一的宗旨，混日子混慣了的人，對居住環境必然是沒什麼苛求的。

他低下頭，發現手中的煙不知什麼時候滅了，吐出的煙霧殘留在眼前渾濁的空氣裡，被熾白的燈光照出了形狀。

可随着那再熟悉不過的警報聲傳來，燈光忽明忽暗，李勉不得不把自己拔出了躺椅的懷抱。

“微核反應堆故障，請聯系有關部門維修。微核反應堆故障，請聯系……”

李勉甩開手臂，一掌拍向牆上的紅色停止按鈕，震起了白色的牆灰，也打斷了警報裡冰冷的女聲。

“咳咳”李勉咳嗽兩聲埋怨道，“天天叫月月叫，沒别的事兒了？”

他走到門口，從消毒櫃裡拽下了室外工作服，磨磨蹭蹭地把四肢塞進臃腫的衣服後，才皺着眉戴上了頭盔。

這一整套裝備像一個世紀以前的宇航服，看起來寬松，實則沉重拖沓，穿上後行動極為受限。

李勉拖着沉重的步子挪到過渡艙前，逆時針擰動環形閥門，尖銳的金屬摩擦聲傳來，他雙腳站定，咬着牙拉開了過渡艙的金屬門。

“滴滴滴，密封性檢查中……”冰冷的女聲說道，“檢查合格，過渡艙外門已開啟。溫馨提示：設備老舊，請及時……”

李勉沒等它結束，一腳踹開了剛解鎖的外門，昏黃的風沙頃刻間灌了進來，細砂和石子打在頭盔的面罩上，噼啪作響。

他擡起左臂擋在面前，頂着風沙朝室外挪動了二十幾米，站到一個亮着紅光的裝置前。

“三天兩頭罷工，好歹是個核反應堆，公主的身子丫鬟的命。”李勉沒好氣地踹了兩腳，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木撬開了機器的頂蓋。

機器裡交雜的管路蓋住了微型反應堆發出的幽暗微光，李勉撥開它們，将手伸進機器内部。他彎腰側頭，熟練地摸索着重置按鈕。

“重啟，能解決99的問題。”李勉憋着的氣終于呼了出來。

他回頭看向自己屋内，外層的強化玻璃早已模糊得不成樣子，從屋内透出的模糊白光突然熄滅，又在寂靜的十秒後亮了起來。

李勉“砰！”的一聲合上了蓋子，他習慣性地看了看周遭的房子，沒有一扇密封窗裡透出光亮。原先住在這裡的人非死即逃，空留一座座四面漏風的殘骸被風沙侵蝕。

最早給二十多戶人家提供能源的微核反應堆，早已是他的專屬了。

“這個月配給還沒到，得省着點用……晚上吃個能量棒湊合湊合，懶得做飯，家裡沒什麼食材……”

李勉碎碎念着，哼着頹廢的小曲兒邁開步子朝家門走去。

剛邁出去兩步，一種熟悉的感覺來襲，他的心一緊，左臂的汗毛立了起來。在他的大腦做出反應前，身體已然轉向左邊，擺出了戰鬥的姿勢。

“又來，煩不煩！”李勉的戰鬥感應觸發了，他愠怒道：“說了多少遍，老子隻是看着臃腫，又不是虛胖！”

距離他二三十米的小沙丘上，一隻怪異的生物從沙土裡鑽了出來。它低伏着，虎視眈眈地看着不遠處的人類。

這怪生物長得難以形容，硬要找個參照的話，身形和蜘蛛有點相似，特征也能和螃蟹攀攀親戚。

它半人多高，全身光滑，黑灰相間，下半身被骨質外殼包裹着，上半身好像一個幹癟漏氣，凹凸不平的皮球，讓人分不清楚頭部和軀幹。

怪物的眼睛和口器與螃蟹如出一轍，眼睛像燈籠一般突兀地支撐在外面，鋸齒狀的多層口器不斷摩擦，噴出的腥臭氣息讓嘴邊的兩根黑色肉質胡須不停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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