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之後,我媽徹徹底底得成了廣場舞迷,做飯也變得更加潦草了,有時候碗都來不及洗,每天六點的時候準能在樓道裡聽到她嘶吼的聲音“你們吃過飯,把碗放水池裡就可以了,我回來洗啊。”
然後就匆匆忙忙出門了,隻剩下我們幾個面面相觑。
我爸有時候戴着圍裙,會在廚房收拾殘局。隔壁老劉來串門的時候就會嘲笑他幾句“老李這煮夫的圍裙很合身啊”。
我爸笑笑也不反駁“這算啥,老婆一旦臉色不好,家裡老的小的都别想好過,她出去跳跳舞,開開心心得對我們都好。”
“那倒是”,他神采奕奕的樣子,看來是從網戀的陰影中走出來了。
我知道我媽為什麼迷戀廣場舞了,是因為她從中得到了自信與快樂,這麼多年,她除了圍着老公孩子轉,也沒有别的興趣愛好了,她的芳華歲月摻雜着濃郁的油煙味。她也很想像張倩阿姨那樣,去上上班,不用操心這頓飯後下頓做什麼。
她把“賢妻良母”這個詞诠釋得淋漓盡緻,可是她說她不想做賢妻良母,她隻想做她自己。
她的叛逆姗姗來遲,看到她和跳舞的男伴,摟着腰跳得很起勁,我爸滿臉的醋意,他也不想當面掃我媽的興,就把我叫一旁“你去叫你媽回家,就說奶奶找她。”
“我不想去,我怕我媽揍我”我弟出來湊熱鬧“爸你給我五塊錢,我去叫”
我爸摸了摸褲兜,掏出了五塊錢遞他手裡,他蹦蹦跳跳得就去找我媽了。
他打斷了我媽的舞步“媽,我奶奶找你”
“你爸呢?”
“我爸打牌去了”
我媽略帶歉意得看看她的舞伴,還是跟我們回家了。
過了幾天,大伯來和大伯母來我家,說接奶奶去她家住一段時間。
大伯家生了三個男孩,老大老二嗜賭成性,把家裡的車房子都賣掉了,用來還賭債,隻有老三,上了大學,畢業後跟着他搞工程。
這次來的時候我明顯得覺得他蒼老了太多了,皺紋也增加了幾條,他跟我爸媽說着兒子的不成器,老淚縱橫。
大伯是一個要強的人,他這一生也算事業有成,他悔恨自己沒有教導好自己的孩子。我爸勸導他“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也都成家了,他們自己的事可能心裡有數。”
大伯說“有數個屁,早知道都生女兒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了。”
我媽說“早年,我們家生了三個女兒的時候,我大嫂可不是這樣說的。她說生這麼多姑娘,長大了都是别人家的人,哪有兒子靠得住。”
大伯母有點難堪得說“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眼看我媽有點落井下石,我爸白了我媽一眼。
大伯說“要不把李冉給我家吧?我們供她上學,絕不會讓她長大受一點點委屈”
我媽“那怎麼可能,當時最困難的時候我們都挺過來了”
要不是他是我爸敬重的大哥,我爸估計早都破口而出“你說的都是屁話。”
大伯母說“有個姑娘很貼心,就是羨慕也羨慕不來,要不是年紀大了真的很想抱養一個呢”
我爸媽沒有再接話,大伯第二天就接走了奶奶,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那晚奶奶基本上一宿沒睡,她說“我要回老家了,你們什麼時候來接我呀?”
我說“你想回來的時候,我爸随時去接你回來啊”
我媽問“媽你想去我大哥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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