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穆伏冥重生的第四天,與前三日的鬼哭狼嚎相比,今日的穆三姑娘相對平靜。
死時她是十六歲,如今回到了八歲,她的靈魂好似在冥空飄了幾百年,才讓她在一睜眼有一種不真實感。
她大哭了三天,正值冬天,白嫩的小臉都有些皲了。
清晨,小丫鬟巧月和蘭月端來洗漱架,轉頭的工夫,穆三姑娘不見了,兩個小丫鬟相視一看。
快找!
三姑娘最近有點奇怪,千萬别出了什麼差子。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巧月和蘭月在後院找到了少女。
少女有一張精緻的小臉,八歲的年紀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紅色小襖邊緣處勾着一圈純白的免毛。
“姑娘在幹嘛?”
巧月與蘭月連忙向井邊走去。
背對二人,少女貓着身子默默搗鼓着。
“唰”地一道銀光閃過,隻見一把雪亮的刀被少女舉起,她仔細端祥。
跟着搖了搖頭,還是不夠鋒利。
她往刀上淋了些水,貓下身子繼續磨。
雙目有神,極其認真。
兩個小丫鬟吓得臉都青了,寂靜的小院,飄蕩着一下又一下的磨刀聲。
“三,三姑娘……”巧月顫顫微微的蹲下身子,眼見少女青蔥般的小手直往菜刀上淋水,她們可不敢輕舉妄動,怕主子傷着自己:“您……您在做什麼啊。”
“磨刀。”少女冷酷回道。
“呵呵,磨刀,磨刀是要做什麼呢。”
“刷!”
少女舉起刀,兩個小丫頭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端祥片刻,少女點點頭,嗯,夠亮。
“殺人。”
“!”
巧月聲音顫抖:“姑……姑娘……”
蘭月連忙雙手合十,閉上眼睛祈禱:“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妖魔邪崇,散!”
穆伏冥舉着刀向豬圈走去。
半大的小豬齊刷刷瞅着少女。
少女也瞅着豬。
時間像是停了,少女眯着眼,握住菜刀的手指緊了緊。
——你,便是我要拿的第一滴血!
豬歪着頭:哼哼噜噜?
蘭月拍拍巧月:“愣着幹什麼!快去叫少爺啊,咱好好的姑娘,瘋了!”
巧月連滾帶爬往院外跑:“是是,姑娘瘋了,姑娘瘋了!快來人呐,姑娘瘋啦!”
蘭月咬咬牙,“你就不能小點聲嘛!”
這下全佛州的人都知道她家姑娘瘋了!
“蘭月。”不為所動的少女一聲令下,“給我壓着它。”
蘭月:“?”
豬:“?”
“不用了。”少女不稍片刻換了主意。
并不打算跑到豬圈去壓豬的蘭月:“……啊?”
“我不能指望任何人的幫忙,我是要親自殺人的人,我自己來!”少女說話笃定,握住菜刀的手緊了又緊,腳下卻跟生了釘子似的。
豬:哼哼噜噜。
少女目光冷肅,以為自己很有殺氣。
半晌,她歪頭看向一旁的雞棚。
要不,先從個體型小點的開殺?
老母雞護着小雞向後退了一步:咕咕哒?
少女調轉方向,舉刀向雞。
吞了吞口水,蘭月想要上前詢問卻又懼怕那雪亮的菜刀:“姑,姑娘……”
“伏冥!”
穆家老大穆笙跑入月洞門,一眼瞅着了自己半月不見的妹妹。
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樣,少女整個人愣在原地,讷讷回頭:“大哥?”
鮮活的大哥,她的大哥還活着。
幾個箭步走至少女跟前,穆笙一把奪過她手中的菜刀,“你這是在幹什麼?這麼危險的東西你也敢拿!”
完全沒有征兆,少女眼淚斷了線似的往下砸。
真好,大哥還活着。
本來還要訓人的穆家大哥立馬慌了神,笨拙地伸手去擦少女臉上的淚珠:“怎麼了,哭什麼,快别哭了。”
穆笙滿眼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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