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
楊報國書房。
滿屋子的書,魏忠賢打量了幾眼,原本有些焦急的神色,逐漸緩和了下來。
“唉。”
魏忠賢突然歎了聲氣。
自己這外孫天資聰穎,如果不是自己的連累,應該已經有了正經的功名。
楊報國坐在書桌後,放下了手裡的書本,聽到魏忠賢的歎氣聲,知道他因為最近的時局變得焦慮。
也是。
畢竟是東林。
常青樹啊。
無論遭受多少次打擊,最後都能重回朝堂,并且每一回聲勢越發浩大,乃至于如今,所有人都覺得勢不可擋。
内閣是東林的,六部和禦史也是東林黨的,京營,錦衣衛,地方精銳都受到東林影響。
經濟命脈,糧食、輿論,科舉……
也隻有賭徒魏忠賢才具備豁出去的性格,換做一般人,早就投降了,猶如那鄭家。
哪怕背靠鄭貴妃,有萬曆皇帝的支持,結果鄭家仍然投降了兩次,這才是人們眼中的明智之舉。
“不變應萬變。”
到底是自己的外祖,最大的靠山,楊報國勸慰道。
“什麼都不做,豈不是等死。”
魏忠賢大驚。
沒想到一向聰慧的外孫,竟然出了個昏頭的主意。
“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此一時彼一時。”
楊報國解釋道:“現在的天時地利人和,東林都占了上風,此時選擇與東林硬碰硬,并不會有好結果。”
魏忠賢半信半疑。
楊報國滿臉自信。
“東林太龐大了,組織一大,必然濫竽充數,投機取巧之輩越來越多,原本思想一緻,但組織力低下的東林派,也就開始了混亂。”
“他往這個方向做,那個人呢,又往别的方向做,每個人為了自己的利益,選擇了不同的方向,結果就是一趟散沙。”
魏忠賢聽到這話倒是認同。
内廷投靠他的人很多,外廷靠着同鄉霍維華的介紹,也結交了幾名官員。
不過比起以前,他身邊隻有壽福幾名老夥計的時候,現在的确有些力不從心。
“所以現在到了比拼定力的時候。”
“我不動,等着敵人出招,賭的就是敵人先出錯,然後一招斃命。”楊報國笑道。
這樣能行?
魏忠賢有些疑惑。
看樣子,魏忠賢還沒有徹底決定好主意,不過也無所謂,楊報國拿起茶碗潤了潤嗓子。
魏忠賢這段時間做的都是無用功,不但沒有效果,反而處處受掣肘。
魏忠賢當下沒有閹黨,唯一可以依靠的隻有皇權。
那麼影響皇權的關鍵人物是誰?
不是魏忠賢。
而是客氏。
有些人覺得自己行了,不滿意隻攻擊魏忠賢,要把客氏一起打倒,東林沒有聰明人,因而不明白各個擊破的道理嗎?
當然不是。
但東林并不是一個高度統一的組織,更像是個松散的聯盟而已,大家都在這裡頭撈自己的利益,進出也自由,也沒個準确的标準。
所以誰也約束不了誰。
就算是劉一燝,也隻能靠着他的權力,影響身邊的一部分人而已。
楊報國在等。
等東林裡面有人為了揚名,忍不住對客氏下手。
隻要他們在沒有扳倒魏忠賢之前,又出昏招對客氏下手,那東林就輸了。
就像許多彈劾高拱的人,他們始終沒有明白,高拱在隆慶皇帝内心的分量。
東林也是。
他們低估了客氏在朱由校内心的分量。
至于萬一沒人對客氏出手。
楊報國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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