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聽母親說晚上和大弟偷偷出門,剛松了口氣,不料又聽母親說:“我們剛走到公社,你隊長二爺不知道怎知道的,領着人追硬把我們追回來了。”慧明一聽心又懸了起來,知道那時候規定不讓外出的,工作人員也不讓回家,隊長二爺做的也沒錯。
“那你們怎麼出來的?”慧明接着問。
“還是耀雄聰明。”母親感歎地說。
“我們回去後,耀雄就給我出主意說:‘媽,姐夫家離我們家不遠,你和大哥白天把大車趕到姐夫家,晚上從姐夫家走。’我一聽這主意好,又思量了一下,讓耀奎在大車上裝上了半車草,白天趕到李誠家。晚上我們偷偷到了李家,悄悄套上車,我爬在車上,藏在草中,耀奎趕着大車就往縣城來了,走到半路,見一個人遠遠的不停地招手,我一見,心想這下完了,這下就徹底完了,那肯定又是來攆人的,這次回去就再也出不來了,肯定就是個幹等着餓死了。”
“那你們又被攆回去了?”慧明緊張地問。
母親長出了口氣,笑着說:“這次倒不是攆人來的,一會那人追了上來說:‘老鄉,别害怕,我是中央工作組的,要到縣城去,想搭你們的車。’我就說:‘我們幾天沒吃飯了,牲口也幾天沒吃草了,蹂得很。’那人一聽拿出一個不大的薄餅,一分四牙子,給了我和耀奎一人一牙子,他自己吃了兩牙子,走的快到縣城了,那人說:‘這下你們去吧,我就到了。’他下車拿東西時,一不小心,一個小口袋中的紅棗掉到了車上,我們三個人就一齊搶着拾,誰拾上算誰的,我和耀奎又搶着拾了6個紅棗吃上了。”
“那你們就這樣到我這了?”慧明問。
“沒有,李誠不是在新河供銷社工作嗎,我們路過新河供銷社時,進去找到了李誠,李誠一見我們餓的脖子長細細的,人瘦成皮包骨了,大吃一驚,慌忙問:‘姨娘,你們怎麼了,怎麼成這個樣了?’我就把事情經過大概說了一下,李誠趕緊找了些菜,燴了一鍋燴菜,我和耀奎一人吃了一碗,我們餓張了,一碗那夠?還想吃時,李誠勸說:‘姨娘,你們現在的胃,就跟紙一樣的薄,你們再不能吃了,吃了胃就脹壞了。這些菜我給你們裝上,你們過個一陣子了,路上再吃。’說着就又給我們裝了滿滿一瓷缸子燴菜,把我和耀奎送出來,怕我們忍不住餓再吃,還再三安頓我們,千萬過陣子再吃,現在再不要吃了,再吃就吃壞了,還說有一個人餓了幾天,隊上給分了點糧,那人餓張了,一次全做上全吃了,結果吃完就脹死了。我跟耀奎保證說不吃,才放心的讓我們來了。就這樣我和耀奎才到你這。”
母親講完,一家人又是相對哭泣。幾個人哭了一完,慧明又發起了愁,現在糧食這麼緊張,到那裡買吃的去?
第二天上班後,慧明思來想去,實在沒個辦法了,就大着膽子找到了管理倉庫的姜主任,慧明對姜主任說:“姜主任,我最小的弟弟妹妹都餓死了,我媽來了,家裡實在沒吃的了,你能不能幫我想個辦法,買些吃的?”
姜主任一向對慧明影響很好,知道她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會輕易開口求人的,沉吟片刻說:“你明天晚上拿個麻袋來,我給你想想辦法。”
第二天晚上,慧明和耀奎拿了兩個麻袋,找到了姜主任,姜主任把他們領到倉庫裡,給他們裝了一個牛頭,幾個茄蓮。慧明和耀奎高興地對姜主任千恩萬謝了一會,然後背着麻袋回來了,回家後,慧明又把家裡僅有的面和吃的找出來給裝了些。
楊媽看着這麼多吃的,高興地說:“這下就有救了,有了這些吃的我們一家就能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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