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不知道啊?之前沈總來的時候,還特地說了,這個未來城也是禮物。”江百川對賀恒和沈燃之間的事情并不太了解,他不是總公司的人,對這個隻是聽到一點點皮毛,顫聲道,“這是沈總說的,不是我說的啊。”
賀恒臉上頓時血色盡褪,他唇色驟然慘白,眸光難以置信的看向了未來城,僵硬道,“他什麼時候說的?”
“說……說過兩次了……一次是未來城項目剛剛定下來的時候,還有一次,就是那次您和沈總一起來,然後陳二跳樓鬧事,沈總受傷進了醫院的那一次。”江百川擦了把額頭的冷汗,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倒豆子一般的說了出來,“沈總那次說,這個未來城,也是禮物,是對未來的向往。”
這個未來城是向往,是愛意,是禮物,是期盼……這個未來城不是沈燃父親要送給沈母的那個未來城……
那這個未來城,是沈燃要送給誰的……
這一切的答案似乎已經明晰了,賀恒的嘴唇顫了顫,幾乎能聽到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手抖得不成樣子,他肩頭微微聳動,忽然低笑了起來,眼眶驟然通紅,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錯了,錯的簡直離譜。
那天他勸說沈燃來這裡,他說這裡是沈父要送給沈母的禮物,他說沈燃不能看着這個被毀了,他說這是沈父的夢想……他說了很多,然後沈燃來了,最後沈燃死在了這裡。
可是這裡根本就不是沈父給沈母的未來城,而是沈燃給他的。
賀恒似乎是想要說什麼,那一刻卻是一個字都發不出聲音,仿佛被什麼扼住了喉嚨,他控制不住的慢慢往下滑,跪在了地上,雙手撐着地,胃部的疼痛驟然爆發,讓他眼前陣陣發黑,可是一切的疼痛都比不上那句“這是沈總要送給誰的禮物……”
秘書吓着了,江百川也吓住了,他們連忙過來扶着賀恒,賀恒疼的悶哼一聲,心口仿佛被利器撕裂翻攪,忍不住猛地嘔出來一口血,一旁的人立刻撥打120,恍惚之間,他似乎看到沈燃死的那天,他來的很早,在這裡走了一圈,慢慢的走着……
“沈燃……”賀恒嘴裡含着血,死死的咬着牙,在他記憶的最後,他看到沈燃站在一旁,神色一如既往的溫和,隻是眼中再也沒有光了。
*
“滴——滴——”的聲音響着,賀恒再次醒來時,鼻腔裡是消毒水的味道,他睜開眼,目光愣怔的看着天花闆,眼淚就順着他的眼角往下流,落在了枕頭裡消失不見了。
江百川說的每一個字,似乎都在他的腦海裡徘徊,死死的刻在了裡面,賀恒低聲哽咽了一下,戴着氧氣罩,小聲的說着話,但是誰也聽不見他說什麼,他微微垂下眼眸,滿是痛色。
那天,他如果沒有去找沈燃,沒有說出那些話,沒有用未來城的事情逼迫沈燃,是不是沈燃就不會死了,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沈燃說未來城是禮物,是對未來的期許,那是不是證明那個時候,沈燃是在想着他們的未來。
可是沒有未來了……一切都毀了。
未來城還是那個未來城,它伫立在城市最繁華的地段,有無數人蜂擁而至,它将會成為星彙集團最高級的項目,它是沈燃負責的項目,是沈燃想要送給賀恒的。
但是,等賀恒知道的時候,沈燃卻已經不在了,何其諷刺。
【999:黑化值歸零了,恭喜宿主。】
沈燃聽着腦海裡999的話,沉默了一下,他看着面前的賀恒,而後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了。
賀恒似有所感的動了動手指,随後閉上了眼睛。
【沈燃:什麼時候歸零的?】
【999:準确的說,是在得知未來城是您送給他的禮物,而并非他以為的沈父送給沈母的禮物時,黑化值就清零了。】
這個後手,沈燃知道是多麼誅心,如果不是賀恒一定要卡住了百分之二,他也不願意用這樣的方式,但是這一切……都是賀恒自己一腳踏進去的,要怪隻能怪他自己了。
曾經“未來城”是賀恒捆綁沈燃走上絕路的繩索,可是到最後,這個“未來城”成為了一柄最鋒利的利刃,刀口對準着的,卻是賀恒他自己了。
未來城在這裡伫立多久,它有多繁華,有多美麗,就昭示着沈燃的愛意有多熱烈,多真誠,他是多麼期盼和賀恒共度餘生,這樣耗費心力的一個禮物,最後卻成了沈燃自己的催命符,而罪魁禍首賀恒,将永遠抱着這份悔恨,不得原諒。
【999:賀恒的餘生都不會好過了,無論未來是怎麼樣,這個未來城都是紮在他心口的刀,未來城多繁華,他就會想起你死在了誰的手裡,死的多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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