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石口堡城參将署中堂官廳内,面對這靳新朋與嚴慶榮一臉的錯愕,張誠斬釘截鐵說道:“對,實行專賣,加征商稅。”
靳新朋在得到張誠肯定的回答後,茶杯猛然跌落在桌上,他急切的道:“大人,萬萬不可啊!”
他似乎有些急了,不待張誠說話,就又接着繼續說道:“鹽之一項自古皆是官營,無可厚非,酒之釀造,極為費糧,本就明令禁止,今若官營,也說得過去,再就是茶,國初至今,皆有征稅,也說得過去。
可大人卻要加征商稅,自我大明立國之時,太祖爺便立下規矩,三十而稅一,即使朝廷财政疲敝,仍未敢加征商稅,隻得在田畝上增加遼饷、剿饷,還有今之練饷,
大人今日卻是想加征商稅,怕不被各處鄉紳和朝中禦史們抨擊彈劾,到那時更是死無可辯啊!”
張誠一臉的嚴肅,目光冰冷陰寒,他将手中茶杯重重落在桌上,沉聲道:“加征三饷,全壓在田畝之上,至貧苦之良民無力負擔,典身賣兒賣女随處可見,
而那些大戶豪強卻趁機吞并田産,隐匿不報,或投身到缙紳之家與王府之門,更勾連官差,将自家田稅再加于失地農戶之上,
緻使饑民遍野,餓殍遍地,似如此上無君父,下無黎民之輩,實為禍亂我大明天下之罪魁,其中更有商鋪連綿數百間,年獲利何止百萬之數,卻不願為國朝貢獻一分之商稅,此輩留之何用?
本提督上蒙聖天子恩寵,下得衆軍民擁戴,今即奉旨練軍,當思報國之心,怎可計較于個人之得失,何況陛下已允我便宜行事,所征之商稅也是練軍之所需,
即使為朝堂諸臣工所彈劾,諒陛下也會知我苦心為國,此專賣與商稅一事,我意已決,勞煩靳大人和嚴大人助我拟出一個章程來,但凡惹出事端,我張誠一力擔當便是!”
靳新朋和嚴慶榮兩人面面相觑,皆是震驚錯愕之神色,對于張誠所言之事,他們都知道那是實情,可知道并不等于可以去做。
可聽張誠所言,明顯是已經做出了決定,現如今他二人已是反對無效,他們各自沉思着該怎麼辦?
若是全力支持張誠,那自此事之後,便是與張誠真正的榮辱與共,完完全全的捆綁在一起,休戚相關,無法脫鈎啦!
可是,若此時退縮,非但之前建立起來的與張誠間的關系會崩散,此後怕也不會再得到張誠的信任啦。
這就是一場賭博,博的可不是錢财,而是性命,是家族的未來!
就在靳新朋猶豫不決之時,嚴慶榮竟開口說道:“既是大人心意已決,慶榮自當追随,這專賣之事好辦,而加征商稅,其危卻未在北路,而是在鎮城,在朝堂之上。
想我北路地處邊陲,往來商戶雖也有不少,卻都是些常客,現今我北路安定,使其往來之間自如了許多,若是加征些商稅,諒來不至過于艱難。
隻不過,此事如若傳揚開來,引得别處那些商賈的憂心,怕會從中作梗,甚至動用其各自的關系,在朝中行污蔑之能事,提督大人卻是不可不防!”
張誠眼角斜視着靳新朋,笑着對嚴慶榮說道:“嚴大人所言極是,能如此為我細心慮事,足當本提督的肱骨之人。”
張誠所言猶如一記警鐘般敲擊在靳新朋的心頭,他斜視着嚴慶榮,見他正自稱“不敢不敢”的悠閑喝着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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