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與姑母給她選這個養女的時候說雲氏行事有幾分魯莽,叫她仔細磨一磨性子,但在她瞧來,這個女孩子在她面前也算是恭敬,容貌生得好,歌舞在教坊司裡又是頂尖的,不像那幾位宮中的養女那麼叫人花心思在她們身上,還不見得能招官家待見。
宮中一貫拜高踩低,雲氏隻要能在聖上與她的面前舉止得當,對待其他低位者如何她并不關心。
隻是楊充媛到底還有幾分年輕,多少沉不住氣,聖上縱然已經對後宮逐漸淡了下去,但雲氏到底算是他還能瞧上眼的,過去這樣許久也不見召幸,她原本還期待着聖上哪一日能重新踏足慶和殿,可是過去了許多天,非但沒有等來皇帝,反而傳出了要選秀的消息。
雲滢照常在慶和殿的茶水房裡學習怎樣料理這些茶葉,那一夜的事情仿佛隻是一個小插曲,于帝王而言無足輕重,聖上沒有踏足楊充媛的宮殿,她也照常過自己的日子。
甘露十四年末的雪似乎下得格外大,連着正月都透着一陣寒,太後見着外面連日大雪,便也下了一道令,叫嫔妃們每隔十日來清甯殿問一次安,其餘的時候不必過來。
但楊充媛仍然是秉持着三日一請安,正月的時候白晝尚短,她常常挑了太後剛用罷膳的時候去陪太後說一說話。
張太後今年算來已經六十有五,老人睡眠漸少,她又曾經是垂簾聽政過的人,舊日的習慣仍舊未改,聖上起身要上朝的時分,太後約莫也就起床梳妝,因此楊充媛要趁着天還未亮的時候起身妝扮、冒雪步行到清甯殿去問安,也是一件不易的事情。
雲滢進内殿伺候的時候還未過卯時三刻,外面的雞人都還沒有報曉,楊充媛早起常常會用熱茶暖身醒神,特别是要向太後與皇後問安之前,她們這些茶水房的人必得有人夜裡值守在爐邊看火,萬一娘娘夜間想要些什麼也方便。
夜裡恰好輪到雲滢當值,她來了慶和殿這麼多時日,對楊充媛的習慣也有幾分了解,這位娘娘多少有些起床氣,晨起最是不好伺候,但茶水間伺候的宮人也不是沒有自己的法子,若是充媛不急着傳茶,有些常常是等到梳頭娘子為充媛束發完畢再進去,這個時候娘娘會好說話一些。
可雲滢這次趕得不大巧,她進殿的時候楊充媛正半散了頭發坐于榻上,面上滿是怒容,她平常喜愛的梳頭娘子正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娘子,請用茶。”
她目不斜視,恭恭敬敬地将茶盞遞給了上首的侍女,她今天仔細用茶筅攪過許久,自覺妥帖了才端了進來,然而楊充媛瞧了一眼之後面上更添了幾分不悅。
“你平日是怎樣做事的,連點一杯茶都不會?”
楊充媛掃視了一圈地上跪着的宮人,隻覺今日諸事不順。
梳頭的娘子梳的發髻不夠讨她的歡心也就算了,居然還梳出了幾根令人觸目驚心的白發,今日花房送上來供嫔妃簪頭的鮮花更是沒有從前的芬芳豔麗,連帶着往日看着還算不錯的茶湯都顯得不怎麼能入口了。
“她們是怎麼教你的,做出來的湯色仍是這樣黃白不堪!”
楊充媛皺着眉将茶盞撂在了桌案上,看向雲滢的滿頭青絲,目光不自覺被她鬓邊簪的華勝所吸引,心中的郁氣稍微舒展了一些,“你伺候過人梳頭沒有?”
宮人們的發髻簡單,雲滢不是貼身伺候的宮人,象生花也隻許簪幾朵,隻是因為這發髻梳在這個人的頭上,稍微加些巧思,就顯得出衆。
“奴在教坊司的時候曾經伺候過教習梳發。”
雲滢的手微微握緊了手中的茶盤,楊充媛生氣的時候将那一盞茶悉數潑到了地上,一個時辰的心血被人随手潑掉,說是不心疼生氣那是不可能的,“隻是教習無法與娘子相較,奴梳頭的技藝也比不上方内人。”
今日是正月初七,正是佩戴華勝、喝七寶羹的時候,她自己夜裡看着爐火無聊,就用紅色的彩紙剪了幾個小人貼作頭飾,進殿的時候都忘記取下來了。
普通宮人們梳頭沒有太多技巧,可是聖上與嫔妃們的講究就多了,她那一點微末伎倆恐怕非但不能讨得楊充媛的歡心,可能還會适得其反。
楊充媛閑在在地看了雲滢一眼,她剛剛确實起了讓雲滢為她梳發的心思,可仔細想一想,宮殿内的人也沒有比方敏君梳頭更娴熟的宮人,今天是要去給太後請安,還是得用慣熟的人來。
“鬓邊的華勝不錯,你用絲帛鉸幾個,叫敏君替我貼上。”楊充媛冷着臉叫起了跪在地上的梳頭娘子,讓人捧着菱花銅鏡仔細對看她平常喜歡象牙牛角梳冠,可惜今日雖是人日節,卻不是宮中設宴的大節,萬一叫官家瞧見自己用了這樣奢靡的冠飾恐怕有些不妥,“梳一個清爽些的發飾,一大清早,老娘娘哪裡願意瞧見這滿頭開敗了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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