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一個着灰色長衫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帶着學徒夥計走進門來,拱手道:
“方才是老主顧,一時抽不出身,霍少爺久等了。”
霍錦甯笑道:“不妨事,勞煩何老闆親自出手了。”
“哪裡的話,霍少爺親自來店裡,鄙人當仁不讓。”
此人正是“鴻翔”的老闆,如今上海風頭正盛的金裁縫何鴻翔。
據說他十三歲從學徒做起,在中式西式裁縫店都學過手藝,還不遠萬裡前去海參崴拜師,既有紮實的傳統功底,又精通西洋的地道裁剪,而且經商頗有頭腦,中西改良,推陳出新,而今三十歲時已經是日進鬥金的鴻翔時裝大老闆了。
可阿繡看他袖子反挽露出白邊,頸上搭着長條皮尺,笑容敦厚,就像是個尋常的裁縫師傅一樣,平易近人得很。
阿繡打量何鴻翔時,何鴻翔也在打量阿繡,他笑眯眯道:“是要給這位小姐做衣服嗎?這位小姐年齡小,身量瘦,正合适今夏流行的淺色洋裝,現下學生們愛穿的短袖旗袍也很好。”
霍錦甯颔首:“就看何師傅安排了。”
何鴻翔會意,吩咐下去,片刻之後就有侍者魚貫而入,推着裝有滑輪的衣架子,上面挂着琳琅滿目的各色女裝,還有許多夥計抱着一卷卷花色精美的布匹,依次展開。
霍錦甯輕輕拍了拍阿繡的肩膀,笑道:“自己去選吧。”
阿繡猶猶豫豫的走上前,有些拿不定主意,往常丁媽帶她買衣服都是去小裁縫鋪子或是商店櫃台,如今這麼多樣式花色擺在面前,她一時都看不過來了。
許是見她遲疑不定,又怕她心中顧慮,霍錦甯索性把凡是她多看幾眼的布匹,多停留幾步的成衣,統統定下來,一來二去讓阿繡簡直不敢再選了。
而後何鴻翔親自為她量身,他動作輕快熟練,分寸有禮,轉眼間就将她各處尺寸量好,一眼記下,連紙筆也不用。
量完之後,何鴻翔退後幾步,端詳了一下,不禁笑了笑,對霍錦甯道:
“鄙人前幾日新做一款成衣,本是為了嘗試新設計做的樣衣,所以尺碼小了些,現在看來卻是和這位小姐是天作之合了,霍少爺若是不嫌棄,不妨讓這位小姐試一試?”
“既然何老闆都說是天作之合,但試無妨。”
于是阿繡跟着女店員進了裡間更衣室,樣衣是件短袖對襟旗袍,她的鞋子和發型不襯,店員特地替她找了鞋子,重新梳了頭發,磨蹭了許久,阿繡這才慢慢走了出來。
“少爺,你看怎麼樣?”
霍錦甯正啜飲咖啡,聞聲擡眸一瞥,手中的咖啡杯微微頓住了。
方才阿繡試衣之時,何鴻翔已和他粗略講過了,這件旗袍是最新的改良樣式,香雲紗面料,淺松綠底色雪青灰滾邊,花蕾盤扣,最為精妙的是衣襟下擺點睛一般繡着一簇簇白色雛菊,枝葉曼妙,苒苒欲開,栩栩如生。
正如同眼前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小姑娘。
拆了慣常梳着的兩根辮子,她一頭長發被仔細的編好盤起,露出小巧的耳朵和纖細的脖頸,米色的高跟鞋拉長了身量,鞋子和裙擺間一截腳踝影影綽綽。青色的旗袍襯得她皮膚白皙,纖瘦苗條,白嫩雙手無意識的交握在身前,她有些害羞,但還是充滿期待的看向他,雙眸水潤,欲語還休。
不同于幾年前舞會上如同偷穿大人衣服的青澀違和,今時今日的阿繡身上散發着文靜知性的氣質,眼裡仍還藏着少女含羞帶怯的心事,她終于踏進了這一生最美好的花季年華。
日日相對,并不覺時間流逝,也許就是在此時此刻,霍錦甯才恍然發現,當年笙溪小鎮那個怯懦怕生的小囡囡,是真的長大了。
何鴻翔的笑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視,
“果然如我所料,腰身手臂都合适的很,這件衣服簡直是注定為方小姐量身打造的。”
“确實不錯。”
霍錦甯垂下眼眸,掩下了心中千回百轉,再擡頭時已是一片淡然,他放下咖啡杯走上去,與阿繡并肩站在落地的水銀試衣鏡前。
鏡中二人,一個西裝革履翩翩公子,一個旗袍搖曳窈窕淑女,視線交疊,這一時一刻仿若一對郎才女貌的璧人,登對極了。
阿繡意識到自己在想寫什麼出格的事情時,雙頰騰的紅了,掩飾一般别開眼眸,伸手摸了摸腰身衣擺。
“嗯,是很合身,一絲一毫也不差”
霍錦甯笑道:“雛菊花是西洋的紋飾,用東方針腳細密的蘇繡來繡,竟然也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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