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奔回了房間,淚水泛流而下,他趴在床上哭得哽噎,他明明知道淩揚岚不可能會要他,但是花園裡的錯覺,讓他以為回到了八年前,也讓他以為淩揚岚真的想要他,不會嫌棄他。他揭開了自己随身不離的包袱,裡面還有幾張陳舊的信件,他不太懂字,總要費力的讀,才讀得懂裡面的字,但是他知道裡面每一個字都是愛語,都是淩揚岚曾經愛過他的見證。裡面還有一封較新的信件,因為寫得字多又難,他看不太懂,請人念給他聽,他聽完後夜半淚如雨下,痛苦就像漩渦一樣将他吞沒,但是他卻默默的承受這種痛苦,隻因他知道淩揚岚離開他後,他過得十分幸福快樂。寄信來的人,甚至還希望他永遠别再跟淩揚岚見面。「爹,你可以陪我玩嗎?」「爹要做事,等會再陪妳玩吧。」「嗯,好。」淩曉梅穿着全套的新衣,她開心的在花園跑來跑去,淩心凡則是掃着花園的落葉,那一場惡劣的玩笑後,淩揚岚再也不曾找過他,就連晚上吃飯時,也如往常般對他視而不見。「爹,叔叔等一下要來,你知道嗎?」一提到淩揚岚,讓淩心凡臉色黯淡下來。「叔叔對妳好嗎?」「很好啊,叔叔那一天還帶我去玩,說沒有見過像我這幺可愛的小姑娘,我真想嫁給叔叔那樣的人。」淩心凡無法想象淩揚岚會對淩曉梅這樣說,他遲疑道:「叔叔是在婆婆前面這樣說的嗎?」他想他應是順從娘親的意,所以假意贊美幾句而已。「不是,叔叔是對大家這幺說的,而且我還去過叔叔家喔,叔叔家也跟這裡一樣有錢,而且他家的糕點好好吃,婆婆說叫我不能吃那幺多,要不然我真想全部帶回家,分給爹吃。」淩心凡聽了半天,終于聽懂他口裡的叔叔絕不可能是淩揚岚。他揉揉她的發絲,她在這裡因為吃得好、睡得好,所以變得越加活潑漂亮,也怪不得喜歡小孩的人對她那幺疼愛。「那妳有沒有謝謝叔叔帶妳去玩?」「有啊,有啊,叔叔說,他下次還要帶我去玩,還說娘一定很漂亮,要不然生不出我這幺可愛的小姑娘。」「是啊,你娘很漂亮,妳才這幺漂亮。」「可是為什幺我覺得我像爹爹,娘一點也不漂亮,爹你才漂亮,我這樣告訴叔叔,叔叔還笑了。」淩心凡被她的童言童語逗笑了。「爹已經老了,不漂亮了。」「不會啊,爹很漂亮的。」她從口袋摸出一個造型花巧的小銅鏡,「你看,爹,你很漂亮的,我再也沒看過比爹更漂亮的人了。」淩心凡大驚失色,大戶人家才在梳妝台上擺上銅鏡,像她手裡拿着那個小巧的小銅鏡,雕工細緻,一看就知道是很珍貴的東西,他低喝道:「這是那裡拿來的,妳怎幺有這幺貴的東西?」淩曉梅被他怒吼的語氣吓了一大跳,她差點哭了出來。「是叔叔給我的,他說他家裡多得是,就一個送我了。」他知道自己吓到了孩子,他忍住脾氣,既知不是偷的,那讓他放心多了,他将聲音放柔和,「這東西太貴了,我們拿去還叔叔吧。」淩曉梅雖然不舍得,可是爹說了,她不敢不從,點頭道:「叔叔說他今天要來,我等叔叔來再還他。」等到了下午,淩曉梅蹦蹦跳跳到他身邊,一臉喜悅的笑道:「叔叔來了,我說要還他,叔叔說不用,叫我留着,爹,我可以留着嗎?」「不行,這東西太貴了,爹拿去還他。」他從失望的曉梅手裡拿走了鏡子,他不知道貴客在那裡,可是他進了大廳,确實看到一位高大的男人坐在客位上,正在跟淩揚岚說話。他怕打擾到客人,因此就退居一旁,而曉梅并不知禮節,她一進廳堂,就爬上了那男子的腿,那男子也笑容滿面的抱着她,正在逗弄着她玩。淩曉梅看到他一直站在角落,忍不住大叫道:「爹,叔叔在這裡,你快過來。」淩心凡窘紅了臉,淩揚岚則不悅的青了臉龐,方教全目光轉向他的方向,随即啊了一大聲,淩揚岚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三分,看淩揚岚的臉色,讓他驚恐了起來,唯恐自己打擾了貴客,急忙作禮,迅速往内室而去。「叫他出來,快叫他出來,揚岚。」方教全急躁的大叫了起來,眼光更是舍不得離開羞怯跑入内室的背影。「叫他出來幹什幺?」淩揚岚神色已經不善。方教全嘻嘻笑道:「這是你近來的新寵對吧,長得真是國色天香,你從哪家妓院包下的?我怎幺不知道那家妓院有這等美人,這幺美的美人,還帶了點楚楚可憐的嬌弱氣質,被你這個需求無度的急色鬼辣手摧花之下,想必……哈哈,怪不得你不愛我來你家,你怕我見着他,對吧,怕我會搶吧。」他話沒說完,已經叫淩揚岚臉色十分的難看,他将茶杯重重放下。「你眼睛瞎了嗎?他有什幺好看的,一副猥瑣膽小的樣子,看了就煩。」方教全愣了一下,他眼睛沒瞎,他倒覺得說這話的淩揚岚才是眼睛瞎了。「我到底有沒有聽錯,你覺得他不好看?」淩揚岚不屑道:「我從來沒有覺得他好看過,他剛來時身上臭氣沖天,我就不信你還會有興緻!」「所以他不是你包養的人?」「當然不是,我對他毫無興趣。」方教全露出了微笑,「那我就不算奪人所愛了,對吧?」淩揚岚臉色鐵青,他狠狠地瞪了淩曉梅一眼,曉梅曉得一縮,他冷冷道:「這個孩子是他的,他已經有個七歲的小孩了,你還能夠對他有興趣嗎?」方教全笑得更愉快,「剛好我喜歡孩子,反正我是不可能跟女人在一起了,若是跟他在一起,這孩子剛好就成了我的女兒,不是一石二鳥之計嗎?」淩揚岚臉色極臭,方教全把淩曉梅放在地上,牽着她的手道:「走,我們去找你爹。」「好。」淩曉梅開心的道。淩心凡心中忐忑,他不知他是不是得罪了貴客,隻知道淩揚岚非常的不高興,他正在不安之時,淩揚岚蹦蹦跳跳地來到他身邊笑道:「爹,叔叔說要見你。」淩心凡迅速的轉身,剛才在大廳見到的高大男子已經站在他的面前,他朗聲笑道:「怪不得曉梅這幺漂亮可愛,原來就像她說的,是因為爹爹長得漂亮。」他有點油滑的說法,讓淩心凡有些倨促,他不太會與這樣的人說話,他從袋子掏出那把小銅鏡,「承蒙閣下把這送給小女,小女年紀幼小,這幺貴的東西,不适合送她。」「那就送你吧。」方教全大方道。淩心凡愕然,方教全笑道:「這東西我家裡多得是,不是什幺值錢的東西,你不用覺得不安,就留着用吧。」「我……我……」「你叫什幺名字?是淩揚岚的誰?」他一開始就不斷的問話,淩心凡一時呆愣,他低頭道:「我叫淩心凡,是……是……」他小聲的道:「是揚岚的兄長。」「你是他哥哥?我怎幺沒聽過他有哥哥?」他的問題,讓淩揚岚窘迫不已。「我們不常聯絡,是前幾個月家鄉旱災我逃難來此,蒙他收留。」他細聲道:「而且我們也不是親生兄弟,我是領養的。」方教全看了他洗白的粗布衣衫一眼,再看淩曉梅身上的漂亮衣服一眼,他聰明的将話題轉開,不再談論淩心凡與淩揚岚的關系,這讓淩心凡松了一口氣。「我正好要帶曉梅出去玩,不如淩大哥,你也一起來吧?」他急忙揮手,「不行,我的差事還沒做完。」「你在淩家有差事?」方教全大吼了一聲。淩心凡畏縮了一下,他以為方教全是對他生氣,他聲音幾乎發不出來。「我總不能在此白吃白喝,所以才……才有差事。」方教全臉上帶怒:「淩家這幺有錢,不會養不起你這張嘴的,這個淩揚岚怎幺會小氣到這個地步,竟然還叫自己的哥哥做差事,也不怕雷公劈死他。」「不是這樣的,我已經很感謝他收留我了。」他試圖解釋,可是對方完全不聽。「你隻是要人收留你嗎?」方教全忽然這樣問。「什幺?」「要人收留你,簡單,來我府裡,我收留你。」淩心凡愕然到說不出話來,方教全立刻就闖進了淩揚岚的書房。「淩揚岚,你也不怕天打電劈,你竟叫你哥在你家做差事,你不怕傳出去,說你無情無義嗎?」淩心凡慢條斯理地寫着字,「我不準淩家有人白吃白喝。」方教全快要聽不下去,「他一張嘴能吃多少?」「你這張嘴出門都要最好的,你吃的銀兩,一個月要多少,你自己算算,就知道一張嘴能吃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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