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告發的是你?”
頭頂上忽然炸雷一般,謝如琢醍醐灌頂,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就是,賀清思幾乎不在小屋村露面,到底是誰往吳縣令那裡遞了消息。
此時的她,心頭抑制不住動怒,卻又覺得這個人的所作所為雖然出乎意料,卻又是在情裡之中,她與胡子的過節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被蹲了,實在是防不勝防,着了他的道兒了。
“有過節就沖我來,背地裡使些陰謀詭計又算什麼男人。”
“陰謀詭計?哎喲,您可是高看我了,我哪懂那些啊,我隻知道以牙還牙,誰打了我,我就讓他不能好過!你怕是還不知道那逆賊是個深藏不露的,揣着一身好功夫在身上吧。
我也不怕告訴你,去年七月份的有天晚上,我平白無故的被個蒙着臉的練家子揍得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想我胡子在哪都是橫着走的,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也是老天爺眷顧啊,我仔細一琢磨,那個蒙面人簡直條條都符合通輯令啊。”
賀清思的身手别說小屋村,怕是霧城也難找到一個足以和他匹敵的人物,謝如琢幾乎立時确定那人就是他,但是她尚且不知,這兩人何時有的過節。
她站在那裡,竭力掩飾住内心的驚濤駭浪,靜靜看他表演,殊不知胡子本就是個色厲内荏的慫貨,炫耀過後腦子稍微清醒一點,再被謝如琢那冰冷冷的眼神一激,人就開始結巴起來。
“你、你也别用那種眼神看我,我雖然……,但也沒在你手上讨到便宜,隻能怪他非要為你出頭,叫我抓住了把柄。”
謝如琢仿佛又回到那個燥熱的下午,村口那棵榕樹下,清淩淩的河水,水中撲騰着的胡子那張油膩的臉。
這些情景一一在她腦海裡閃過,最後留下的是一張時常犯中二病的俊臉,那時候兩人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神交階段,原來,他竟偷偷為她打抱不平過。
謝如琢一個恍神兒沒顧上,那胡子已經上前,見着那雙手快要摸上她的腰,身後忽然跳出來一個何西施,對着胡子的□□就是一腳:“你個殺千刀的色鬼,老娘想踢這一腳很久了,今天終于踢上了,當真是痛快。”
說罷,一手拉起謝如琢,轉身飛快的竄出了巷子。
出來之後,何西施頗有些痛心疾首的教育她:“你呀聰明是聰明,主意一個比一個厲害,就是單純了些,不知道這些混混之流最是可惡,要我說,不管談什麼事情,最好還是離他們遠點兒。”
謝如琢擡頭看向天空,指了指偏西的日頭,依然熾熱的火球下方有一片漂浮的白雲,挂在湛藍的天空上,十分好看。
她眯起了眼,雙手擋住額頭,問何西施:“那裡是西南方向吧。”
何西施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點頭:“沒錯,你怎麼問起這個了。”
謝如琢收回視線,淡淡道:“沒什麼,隻是忽然覺得,西南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對了,你跟胡子之前有過節?”
何西施多提他一個字都覺得火大:“淫棍一個,以前我剛擺攤兒的時候總來為難我,逼得我拿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他怕鬧出人命不好收拾,這才不敢再來騷擾我。不過後來我是聽說他把哪家小姐騙了,被那戶人家收拾了,才老實了許多,也不知道哪個姑娘家家倒了八輩子血黴。”
小姐自然就是後來的王妍兒了。
從她隻言片語中,也能察覺出艱辛。
謝如琢沉思良久,這個世道,女子終究是會過得辛苦些。她挽住何西施的胳膊,輕聲問道:“你沒想過找個依靠嗎?若是有個疼你、愛護你的人,總是會過得輕松些。”
何西施步子邁得雄糾糾、氣昂昂,沖她擺手:“算了吧,那些個男人一個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遇到事兒還得我出來頂着,不要也罷。”
話說到這份兒上,謝如琢不得不為吳珂說一句了:“我瞧着吳公子,可不是你嘴裡這種人。”
何西施忽然沉默下來,這種沉默,一别于往常她提起吳珂時的那種針鋒相對,整個人似乎褪去了一層外衣。
快到何家的時候,謝如琢才聽到她分外冷靜的聲音:“是啊,吳公子出身好,還會疼人,可我是一個以賣豆腐為生的孤女,哪能配得上。”
……
吳珂這兩日去了一趟永州。一回來,他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何家來了,何西施賞了他茶水,他一杯茶一次泯一小口,生怕這茶水一喝完,就得被人冷言冷語的往外趕。
何西施一眼看穿他的把戲,在謝如琢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拎着水壺去後院了。
眼見着何西施的身影消失在門後,看得吳珂望眼欲穿,急吼吼的趕回來,卻連一杯茶的功夫都沒看夠,吳珂不由得為自己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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