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人有五毒心,貪嗔癡慢疑,齊鶴唳覺得自己占了個全,無怪乎沉淪苦海。未歸家時,他本來還有一肚子的怨氣、無數種複雜想法,可現在軟玉入懷、溫香在側,齊鶴唳就像被順了毛的貓,隻想抱着江夢枕好好地睡一覺,什麼都不再去想。
齊鶴唳斂目低眉,微側了側頭,嘴唇蹭到江夢枕的發心,鼻尖嗅着令人眷念的發香。夜已深沉、凡心熄止,魂夢飄蕩間,他又做起了少年時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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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公子來了!聽說轎子已到正門了!”
“哪個江公子?”
“還有幾個江公子?”小丫頭跳着腳說:“就是江陵侯的愛子、新王妃的弟弟、太太的外甥、大少爺的表弟!”
一個畫着猴子臉譜的小孩兒湊過來問:“這是一個人還是四個人?”
“诶呦,蠢材!”小丫頭戳着小孩兒的額頭,啐道:“怪不得人家演猴王,你隻能跑個龍套!”
齊鶴唳玩累了,本躺在桃花樹下睡覺,聽玉笙居裡豢養的小戲子們咿咿呀呀地唱着風月情濃,那些戲詞兒灌到耳中含混成一片,他聽不明白、隻覺得困。
“鳴哥兒,醒醒、快醒醒!”小石頭是戲班裡的小武生,平日和齊鶴唳玩的最好,一起胡打海摔的、并不把他當個主子,“跟我來啊,聽說那邊有熱鬧看呢!”
齊鶴唳迷迷糊糊地被他拉着往夾道走,聽小石頭一疊聲地說:“他們迎面趕去八成是瞧不見的,我卻知道個好地方。一會兒,我先馱着你,你再馱着我...”
他們走到一處院牆前,小石頭催着他站在自己肩上、趴上牆頭,急急地問:“看見了嗎?有人經過嗎?”
齊鶴唳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嘟囔道:“連隻貓都沒有,有什麼可看?”
“難道他們不從這兒走...”
話音剛落,齊鶴唳眼見牆外逶迤着來了一行人,绫羅珠翠在日光下耀目逼人,此時玉笙居裡笙歌又起,生旦開唱了新的一折——【陌上春風遍,人間韻事多。镂花牆裡外,忽遇神仙過。】
【公子、公子,你在看什麼?】
“鳴哥兒、鳴哥兒,你看見了嗎?”
【我哇,我在此看神仙啊!】
被衆仆婦圍在當中的,是個身着鵝黃春衫的少年,宛如衆星捧着的一彎纖月,他的袖口衣擺處似是繡着淡紫色的花鳥蜂蝶,也許他衣上的并不是刺繡,而是真的有蝴蝶,圍着他戀戀徘徊不去。
歌聲與小石頭的催促聲都湮滅于耳畔,齊鶴唳被春風吹得有些醺醺然,穿着一身青碧色羅裙的小丫鬟掩唇而笑,上前與主人低語一聲,那少年便擡首望向牆頭。
四目相對,齊鶴唳如遭電掣、渾身一個激靈,牆外少年的眉目清晰起來,以前怎麼也聽不懂的戲詞兒也随之字句分明——【你看他霧鬓雲鬟,冰肌玉骨;花開媚臉,星轉雙眸。隻疑洞府神仙,非是人間豔冶。】
那清麗絕俗的少年向他一笑,腳步未停,走了幾步後,回眸又是一笑,随後便去遠了。
齊鶴唳覺得自己的心跳都止歇了、魂魄也飄散了,癡愣愣地望着小道盡頭。小石頭叫他不應、掐他不理,終于怒不可遏,将他摔在地上。
齊鶴唳呆呆坐在地上,聽那邊戲台上又唱:
【你卻顧盼他,他可不顧盼你哩!】
【四目相觑,各有眷心,從今已後,這相思須害也!】
“可不是給你摔傻了吧!”小石頭圍着他團團轉,“了不得、周姨娘還不剝了我的皮!”
齊鶴唳突然“嘿嘿”笑了兩聲,仰頭問:“你說,他為什麼回頭看着我笑?”
小石頭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而後捂着嘴也笑了,他把齊鶴唳拽到戲班的妝鏡前,指着鏡子中的大花臉道:“喏,你自己照照!誰看你能不笑?”
原來是淘氣的小戲子們趁着齊鶴唳睡覺,将油彩抹了他一臉,小石頭還抱着肚子在笑,齊鶴唳猛地大叫一聲,蹦起來将鏡台砸了個稀碎,喘着粗氣撲過去和小石頭扭打起來。
“你瘋了!以前也這麼玩,怎麼這次惱了!”
這是齊鶴唳第一次嘗到因癡妄愛戀而生的卑怯憂怖,眼淚和汗水混在一起,将稚嫩的臉模糊成紅白粉藍雜亂的一片,就像他心裡不知被誰驟然塞進來的萬種愁悶悲苦,從此再說不清、道不明。
作者有話要說:
【陌上春風遍,人間韻事多。镂花牆裡外,忽遇神仙過。】
【公子、公子,你在看什麼?】
【我哇,我在此看神仙啊!】
【你看他霧鬓雲鬟,冰肌玉骨;花開媚臉,星轉雙眸。隻疑洞府神仙,非是人間豔冶。】
【你卻顧盼他,他可不顧盼你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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