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屬意她的親侄子韋良俊,陛下您不同意?”
“确是如此。”
“為何?”
白淵捏着指尖那枚黑子,颦眉思索了一會才落了子:“韋良俊此人貪财愛色,鼠目寸光,文武不成,不堪大用,若派他前去赈災,恐生禍端。”
白淵說完,見沈青仍是低垂着眼看着棋局,沒做出反應,便隻好又補了一句:“江洲乃要塞重地,此次災情不重,朝廷準備的萬全,誰去都能做下一筆功績,孤不能眼睜睜看着江洲也被韋氏所控。”
“啪”,沈青輕輕落下一子,擡眼說道:“您瞧,我吃了陛下一子。”
白淵無意識的摩挲了一下指尖,低頭看着棋局默然不語。
棋盤上黑子被白子所困,沈青伸手點了點那枚孤立無援的黑子,慢慢說道:“黑子之所以被困,是因為他太過心急,未能審時度勢。”
她擡起頭來,看着白淵說道:“我虛擔着帝師這個名頭許久,不曾有所作為,實在心中有愧,今日便為吾君,授第一課。”
“為
大帝王者,一人為天,大權在握,當審時度勢,物盡其用,人盡其才。其中最應注意的一點,便是制衡。”
白淵擡起頭來,目光炯炯:“敢請您賜教。”
“我朝兩相四将,其上又有内閣,黨争紛亂,派系林立,此等境況,為帝者既要限制黨争造成的内耗,又要維持各派系的勢均力敵。”
“赈災一事,陛下無需纡尊降貴親自下場與太後抗衡,其一是您如今勢弱,無力抗衡,其二也是沒有必要。”
沈青看着白淵的眼睛:“您要記住,棋子在棋局裡相互厮殺,帝王卻永遠都是執棋的人。”
白淵抿着唇,已有了幾分了悟,沈青卻從他的棋盅裡摸出一枚黑子,擇了一步穩穩落在棋盤上。
“便拿此事來說。韋後想要扶持栽培韋良俊一事,已是決心已定勢在必行,她也很清楚自己這位侄子是何習性,于是還點了一位拜在韋氏門下,行事頗為穩妥的翰林随行,保證韋良俊不出什麼差錯。”
沈青落下黑子後,又取了自己的白子落棋,一來一回之間兩方棋勢膠着:“既然點韋良俊為欽差一事已是難以更改,那便從他身邊人下手。”
她擡眼說道:“您雖未親政,但朝中多少還是有幾名朝臣傾向于您,從中挑一個禦史清流,脖子越硬越好的,密令他在明日朝議上,選個合适的時機出言,推舉中書舍人杜景随行赈災。”
“杜景?”白淵喃喃,“是攝政王的人.....”
“然也。陛下明白了嗎?制衡之術。”沈青放下棋子,“江洲是塊肥肉,朝中沒有人不想咬一口,韋氏一家獨大占着不放,可但凡撕出個缺口,其餘人必定嗅着味道撕咬上來。”
“是的,攝政王與韋後勢如水火,隻要有人起了頭必定會抓着不放.....”白淵低語,“可是,為什麼選杜景呢?”
沒等到沈青說話,白淵便眼睛一亮,說道:“杜景此人心思缜密,雷厲風行,且曾外放做過州吏,熟悉各州事務。還有一點,孤記得,去歲冬時,韋氏有位子弟,似乎是當街侮辱了一位杜家的小姐。”
沈青滿意的點點頭,找到了幾分為人師表的欣慰,真是個孺子可教的乖崽,這種事情都記得清楚,她還是找系統翻資料才查
清楚的。
“陛下好記性,确有此事,那位杜家小姐恰巧就是杜景的侄女,遭此飛來橫禍,姻緣都成了問題,如今似乎是主動求去山中修行了。”
時人尚道,自請修行的貴女倒不算罕見,隻是确實委屈了那位姑娘。
白淵點點頭,微微笑了笑,“杜景剛直不阿,又對韋氏早有不滿,韋良俊德行有虧,卻行事張狂,目中無人,這兩人放在一起.....”
“聽說韋良俊還曾私謀其妻的陪嫁?”沈青低頭抿了一口茶,“官員貪墨赈災銀子也不是新鮮事,隻是按照韋良俊這般習性,也不知吃相會有何等難看。”
白淵低垂眼睫思量了片刻,問道:“您方才就是與攝政王提前商議此事?”
“不曾,隻是閑聊幾句罷了,攝政王是聰明人,這事并不需要提前通氣。”
沈青柔聲一笑:“陛下要記得,我永遠與陛下站在一側。”
白淵微怔,像心上一角被人用指尖捏起撚弄一番。
這十多年,哪裡有人和他站在一側呢?
他看着她,如同久盲的人乍見一線狹窄斑斓風光。
應道:“好,我記住了。”
*
銀燭朝天紫陌長,禁城春色曉蒼蒼。這日卯時,太和正殿前。
軒冕朝元湧翠埃,中天雞唱内門開。百官皆着朝服,按文武分兩列朝觐,手執笏闆恭敬正立,白淵高居龍座,坐而視朝,一旁的鳳紋屏風後,韋後垂簾聽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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