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錯誤的人
拿格的倔強,忽而在凝蝶蘿眼裡變得可憫。因為她那柔軟的眸子,見不得一個生命姿态帶血中捉刀走步的樣子。
“哎……”她屢屢将目光遮起來,又屢屢不甘地回視過來,惶恐和悲怆時時折磨着:她恻隐不定的心情。
“凝蝶蘿,我們是香頌唱辭班的。聲音可以傳達給神靈。所以,事情一定會按照我們祈求的方向發生,是不是?”
爾珠有意輕輕說話,意在将凝蝶蘿心思引開。
凝蝶蘿敏銳地眨巴着眼睛,更憂傷着低下頭,“是與不是之間,獵司裡迪的神給你準備了一百個回答。爾珠。”忽而,扶在爾珠的肩頭,終于流下了淚水,嗔道:“這些可惡的……獵司裡迪的刀子手哦……”
“對呢,每一個都自以為——疼痛感隻是他們自己的。”爾珠說罷,側過臉頰,默然不語。
拿格不再輕估眼前這匹黑色的火焰。他似乎突然間意識到:這匹磨熟的馬,已然就是梭黎靈性延伸的一部分。
因為淩駕于高矗的馬背上,梭黎拓放的姿态瞬間變作旺勢奔騰的河流。更因為斷絕恻隐心,頓時,飒然劃長的刀弧帶上蕭索的疾風。
手感贲力的彈性,悄然配合上心靈的脈跳,讓梭黎再次找回淩厲森殺中,以冰刀為器吒動的快感。
施力中,震動的手形,顯化出暴綻血性的極緻變形。
頓時,拿格感到襲心的風帶着刺疼的銳意。
看來,梭黎真正成為獵司裡迪的祭主,是有原因的。應該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狀态。
獵司裡迪的獸皮古卷裡說:你自己以為的真實,僅僅是古老神靈讓你意外看到的一部分。而且,還包括錯覺在内。
這一刻,僅僅一眨眼。這句話忽然跳進拿格自己的腦海裡,驅之不離。
拿格沖競中,猛地搖動腦袋,抛開困惑,。笃定心根。他根本不習慣接受:對壘中,任何人對自己造成的壓抑。
“我隻認識踩着藍刀走過去的腳!”看着怒焰如熾的梭黎,拿格在心裡,默默地把這句話說給手中的這把刀——聽。
盡管一時被梭黎的強勢扭變了感覺。但是,所有這些出自感覺的東西,就是剛剛放置在結實鐵砧上的塊壘,還沒有被自己最猛的鈍力敲打。所以,在拿格心裡依然棄之虛無。
拿格知道:梭黎最憤怒的時刻,暴露的就是心靈内潛的那個真實。所以,他更加不願收束力量。
梭黎兜歡步辇玲珑彈跳的“怒墨刹”。身形弓弩陡然蹙緊。狂幅颠蕩的馬背,載動驅力中勢能飙升的梭黎。人與馬合著,将攢殺的力量鋒芒摧至狹小的冰刀上。
因為拿格的存在,冰刀似乎驟然有了目的。刀鋒閃爍寒霜色。
拿格随之熱力火燎。那種觸鋒煥然騰奮的藍刀,已經散發熏腥與烈嗆。
嗜戰的震動波中,仿佛沿刀怒射出一道脈沖。拿格傾斜飒劃的藍刀,自下攢上,直襲冰刀長線條飒劃的勢能。
藍刀和冰刀猝烈相磕。放射出蕭殺的精鐵長鳴,已經襲透人心。那種質感穿越心髒的飒劃,讓人痛承,并為之攣顫。
隻有在族戰中才會經曆血洗的悲壯情景,瞬間,就在僅僅隻是兩個人一匹馬的戰場上,殘酷呈現。
真質之刀,銷蝕掉——任何情味彌留、修飾成的花邊。激烈濺射的怒風與光刺,将拿格和梭黎逆向逼開來。
在拿格的心裡,梭黎的冰刀是犀利的三角蛇頭。超前攻擊點,已經逾越藍刀強韌設置的界限。
在梭黎的心裡,看似遲滞的鈍化藍刀,緊鎖法格如鍊的定位,斷掉了冰刀飒沖的風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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