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眼,一嘴叼着煙,打了好幾次火才打着。
然後立刻就嗆住了。
俞桑走上前,手輕輕拍着鐘北辰的後背。
鐘北辰嗆着嗆着,眼淚就掉了下來。
俞桑的心裡酸脹難言,他從側面摟住鐘北辰,無言地給他安慰。
到了此刻,雨才稍稍停了。
屋檐上一點一滴的雨水滑落到水坑裡,在寂靜的夜裡發出滴答的聲響。
鐘北辰把胳膊從俞桑的懷抱裡抽了出來,抽出抽了一口的煙,按滅到背後的牆上。
鐘北辰的聲音沙啞。好像就一天的時間,就經曆了很多歲月,老了很多歲。
他說:“俞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說:“對不起。”
俞桑愣了愣。
過了很久,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鐘北辰在說什麼。
心髒霎時被刀割般痛,連帶着五髒六腑都疼到麻木。
……若成長需要經曆如此這般,那我甯願你永遠不懂。
鐘北辰繼續說:“現在想想,我做很多事,都太順太順了……我本來以為是我……但我從來沒有想到……”
“好了。”俞桑拍着鐘北辰的後背,阻止鐘北辰繼續說下去。
俞桑很明白此時的鐘北辰會想些什麼。
因為他前幾天才這麼想過一遭。
想得很難受,沒有盡頭的自我懷疑,锱铢必較的場景重現。
疑神疑鬼。仿佛自己解決的每一個困難,每一個對自己感到驕傲的時刻,都萬分虛假,仰仗于人。
雖然至今也沒想透徹,但俞桑實在不想讓鐘北辰也這麼傷心,就臨時遣詞造句,想安慰對方。
俞桑輕聲說:“你當然是有實力在的。無論如何,你得過的國内外的獎項,你設計出的每一個作品都是實打實的。哪怕你是因為一些……不盡如人意的資源,變成了今天的你……你也的确從中獲得了隻屬于你的财富。”
說着說着,俞桑仿佛自己也想通了什麼。
好像思維裡一直纏緊的那個結,走不出的死胡同,被四兩撥千斤似的解開了。
也竟然覺得稍微敞亮了些。
“就好像那座空中樓閣,”俞桑說,“堆砌它的是真實也好,虛假也罷。隻要曾經站到過那個高度……那就算看到過那個高度的風景……就可以再從那裡,重新出發。”
鐘北辰很久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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