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燦爛,那個身影高大魁梧,身形筆直,步伐矯健有力,不瘸不拐,趙小禹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幾次想喊,仿佛有隻無形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那個身影走上渠壩,走入那片紅柳林,等趙小禹追過去時,已不見了蹤影,夜色下隻見父親那座孤墳。
返回家,爺爺還在沉睡,趙小禹的眼淚肆意橫流。
第二天,吃過早飯,趙小禹去看爺爺,爺爺醒了,對他說了一句:“把你媽叫來。”
孫桂香趕忙去了趙天堯的房間,趙天堯隻說了兩句話。
一句是:不要驚動淑蘭和筱雨。
一句是:和大順合葬。
然後就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孫桂香摸摸趙天堯漸漸冰冷的額頭,望望漸漸停止流動的吊瓶,輕聲說了一句:“哭吧!”
這是鄉俗,老人去世,直系子孫要在第一時間哭出聲來,否則就被視為不孝。
從昨天回來,趙小禹随時都想放聲大哭一場,一直在拼命克制着,此時正是哭的時候,他卻哭不出來了,喉嚨裡像是堵了一團東西,他呆呆地站在那裡,隻覺得一陣眩暈。
孫桂香的哭聲嗚嗚地響起:“大啊——”
院子裡,金海、胡芳芳和趙小蛇正在看着南房頂上的兩隻鴿子,哭聲起,鴿子飛走了,撲棱着翅膀,消失在遠方的天空。
金海面色不安,像是被吓着了,轉頭看向趙小蛇,趙小蛇嘴一扁,哇地一聲哭了,跑進了趙天堯的房間。
在這個家裡,除了趙小禹,就數趙小蛇和趙天堯的關系最近,她是他名副其實的孫女,從一出生就由他帶着,他像大馬一樣讓她騎,她在他脖子裡撒過不知多少泡尿。
金海又看向胡芳芳,胡芳芳忽然淚流滿面,轉身跑了,她跑進胡明樂的房間,哽咽着說:“爸爸,趙爺爺沒了!”
躺在床上的胡明樂一怔,旋即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爬上面頰。
他和老爺子一見如故,臭味相投,惺惺相惜,如父子,如兄弟,更似朋友,他們一起在月下搓玉米,打葵花,喝燒酒,吹牛皮,講江湖中的人心險惡,談戰場上的血雨腥風,品人世間的酸甜苦辣。
當年孫桂香執意讓他走,是老爺子留下了他,從此在這個冰冷人間,他有了親人,有了爹,有了姐,有了溫暖的家。
此時此刻,老爺子的那番話猶在耳畔。
“假如你每天都回來,我們給你留着飯;假如十天半月回來一趟,我們給你留着門……”
一切恍若隔世,又依稀如昨。
苦難拉長了歲月,情義縮短了時光。
“爹,家門常開,你一定要常回來啊!”
其後三天,趙小禹幾乎不眠不休,他是長子長孫,白天要操辦各種事務,請陰陽,雇鼓匠,做紙火,支應隊裡的來訪者,晚上給爺爺守靈。
他在守靈的時候,找來一根樹杈,用一把剔骨刀一刻不停地削着。
孫桂香知道他要幹什麼,就勸他:“讓紙火匠粘一把燒了就行了。”
趙小禹卻堅持要做實物。
在三天後出殡時,在最後一次開棺,生者和死者最後一次告别時,趙小禹用布滿血泡和傷口的雙手,将一把木制的步槍放進爺爺的棺材裡。
戰士不能沒有槍,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
給爺爺過完頭七,趙小禹返回縣城,他整個人瘦了一圈,臉黑黑的,胡子拉碴的,頭發亂蓬蓬的,仿佛幾天工夫老了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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