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慈故看着顧希眼裡殘存的淚光,眼裡晦暗不明,他看了眼兩人相牽的手,才又擡起眼看着顧希說道:“今晚……我能不能睡在這裡?”
顧希眼睫忽地顫了顫,藏在被子裡的另一隻手不自覺的蜷縮了一下,少頃,她朝床旁邊的位置挪了挪,床側就多了一大片空餘。
林慈故表情柔和起來,就這麼牽着顧希的手沒動,盯着她看了良久,才去關了燈。
林慈故走到床邊躺下,床墊微微下沉,顧希手攥緊了被角,屋子裡黑沉沉的,空氣中彌漫着迤逦的情愫,親昵和暧昧感緩緩升起,血液都仿佛從猛烈跳動的心髒撞進四肢百骸,厚重的灰色床簾遮擋住了來自外面的燈光和風雨聲,隻有這塊區域被情感填滿。
整間屋子很靜,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顧希的下巴抵着灰色被子,鼻端充斥着某個人身上特有的味道,她緊緊閉了閉眼睛,想開口說些什麼,但現在似乎說什麼都不合時宜。
于是她隻動了動嘴唇,猶豫了好久才說出聲來:“慈故……晚安。”
林慈故突然起身,懸空俯視着她,屋裡很黑,但顧希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就是能看清林慈故的臉,她好像看到他極輕的笑了笑,然後俯下身來與她接了一個綿長柔和的吻。
顧希的心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眼睛将閉未閉,映射出林慈故眼睫的虛影,唇舌分開時他微微擡起頭,看着顧希的眸子,笑着沙啞的說道:“希希,晚安。”
顧希瞬間把頭埋進被子裡,側過身子背對着林慈故了,她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一定……一定臉很紅,顧希亂亂的想,還好屋子裡很黑。
林慈故看到顧希的脖頸和耳後根都在發紅,雖然光線很暗,但因為顧希極白的緣故,紅的便很明顯,他看着躲進被子裡的顧希,勾起嘴角,随即掀起被子重新躺下了,然後挨近顧希一把将人摟在懷裡,大手扣住顧希的腰間,用另一隻手把蓋過顧希頭頂的被子拉下來一點,就看到了顧希的側臉,她似乎很緊張,連後槽牙都在繃緊着。
林慈故笑了笑,伸出骨節分明的食指覆上顧希的側臉,輕輕點了兩下,在顧希的耳後輕聲笑道:“你在緊張什麼?”
顧希的耳朵頓時有種火燒般的感覺,她不自然的動了動身體,想掙開一點距離,但是卻被林慈故抱的更緊了,單薄的衣料摩擦着,兩人的體溫和灼熱的皮膚緊貼着,連觸感都變得清晰起來,林慈故身上的味道毫無保留的傳遞到顧希的每一寸毛孔,随即林慈故的嗓音在她的脖頸後低低響起:“别亂動,乖,睡覺。”
那聲音裡帶着克制和壓制的沙啞,林慈故特有的氣息就跟着那句話噴薄進了顧希睡衣的後領口,于是,顧希不敢再動了,她感受到身後綿薄的熱量,那雙手很暖的摟在她的腰間,良久,身後呼吸漸漸變得平靜悠長。
顧希保持着原有的姿勢,沒敢再做出大的動靜,她極輕的側了一點身子,臉微微轉過一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林慈故的睡顔,他的眼睫很長,白日裡其他人見到的疏離冷淡的模樣早已消失不見,臉上是顧希一貫見到的溫和,此時的林慈故安靜的閉着眼,他的皮膚很細膩,顧希甚至能清晰的看見細微的絨毛,他的鼻梁很高,眼尾又很狹長,淡色的薄唇襯得整個五官都柔和起來。
她不自覺的就伸出手指從林慈故額頭滑向眼角,鼻翼,臉頰和下巴,像是在描摹一件珍愛的寶貝,她的手指定格在下巴靠近嘴唇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從嘴角劃過,卻不敢真正停留在上面,最終,她收起了手指。
顧希眼睛看着林慈故,又像是看着虛空某處,過了仿佛很久,她才用極輕的聲音說道:“慈故,我很愛你……”
她終于轉過身子,林慈故的手還覆在她的腰間,她從他的脖頸處微微擡起臉,輕輕親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後她伸出手回擁住了林慈故,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心裡重現剛才沒說完的話:但又不敢愛你……
顧希這幾天晚上都沒有怎麼睡覺,她以為今晚也會失眠,但出乎意料的是她這一晚上睡的很好,做了很美的夢,夢裡她和林慈故結婚了,在粉白的殿堂上,她和林慈故手牽手走上台,台下有沙灘,有遠處的大海和船艇,有各色的酒盞點心,有衆多的親朋好友,她還看到常菁女士和顧誠飛先生穿的很正式,笑着坐在台下,給他們最好的祝福。
外面的大雨聲在室内聽的不太真切,幾乎可以到忽略不計的地步,和外面肆意的風聲雨聲不同,屋裡溫暖又惬意,林慈故聽着顧希說完話,而後傳來均勻淺淡的呼吸聲,随即他睜開了眼睛,看着抱着自己的顧希,像是對顧希回應,又像是對自己說:“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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