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缺将公主賞給他的兩對玉足金蟾,全都送了出去。
送給了曾經幫助過他的人:爺爺奶奶,大伯大娘,學校裡的小蒲老師,幫助過他的街坊鄰居……
他從生命中的第九個月起,就失去了父母。他要感謝這座城,讓他活了下來。但他對這座城,卻沒有愛……一點也沒有。
他在這座城中,感受到了人生的無奈和辛酸。他也通過這座城,認識到了世界的冷漠和虛僞。這座城,造就了他,讓他成為了如今的模樣。但如果有得選,他願意用自己的一切,去交換一個平淡而正常的人生。
十五歲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可以擁有這樣的人生。跟平平凡凡的兮妹成家,組成一個平平凡凡的家庭,生養幾個平平凡凡的兒女……
但是,事實證明了,他是多麼的可笑。
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人。他是殘缺的。不配擁有完整的人生……
而更可笑的是,他居然不能找到一個,罪大惡極的人,來承受自己的怒火。
所有人,都是平凡人。他們隻是用冷言冷語,用指指點點,用歧視和嫌棄,建成一堵圍牆,隔開了任缺,把他放逐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然後任他在那個世界,自生自滅。
沒有人,是該死的。
唯一存心為難任缺的苟若曦,已經死了……
剩下的,又能怎樣呢?報複他們?不,他們隻是工具,隻是載體,真正有問題的,是這個世界……
或許,我應該破壞這個世界。
或許,我這一邊的世界,才是正确的。
……
任缺離開了雲霧城,頭也不回。
他再不想見到這座小城了。
然而,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卻拉住了他匆匆的腳步。
菜市場女廁所的糞坑裡,一個女嬰,正在撕心裂肺地啼哭,亂抓的小手,似乎想抓住遺棄自己的父母。
周圍,一大群人正在圍觀着,七嘴八舌,義憤填膺。一邊感歎女嬰的可憐,一邊譴責着她父母的狠心。但他們也隻是做言語上的衛道士而已,卻沒有一個,願意跳下糞坑。
倒是有人建議,去尋竹杆,網兜,打撈這個嬰兒。但出謀劃策的很多,最終行動的卻是沒有。
這世界,可沒有福利院。誰打撈上來,孩子就是誰的。
一個棄嬰,保不齊有什麼怪病,值得麼?
任缺拔開衆人,撲通一聲,跳進了糞坑裡!
衆人立刻又合攏,填補了缺口,就像一堵圍牆一樣,将任缺隔在了牆外。任缺抱起嬰兒,爬出糞坑時,他們讓開。任缺走後,他們又合圍了起來,就像一堵牆一樣,将任缺隔絕在另一面。
“這小夥子,看起來很年輕啊,撿一個累贅回去,以後怎麼讨媳婦呢?”
“說不定,人家就是看是個女嬰,撿回去當童養媳養呢……”
“呵呵,是販子也說不定呢。養到四五歲,眉目長開了,就賣出去……”
“這好像,是任家那個孤兒吧……聽說心理變态呢……會不會,是撿個孩子回去虐待的啊……”
任缺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讓女孩吸吮自己的血液,止啼。他聽着背後的議論聲,看着懷中的嬰兒,說道:“小家夥,歡迎你來到我的世界呀。在這個世界,你不會孤單的。你有哥哥,有爹爹,還有一個瘸爺爺呢……說不定以後,還會有其它的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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