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後院。
大雨過後,人間一片潮濕。
白虎守在古井邊賣力地打水,當扈拿着把扇子守在竈台旁将火扇得越來越旺,裴清光頂着一身濕漉漉的衣服托腮坐在當扈身邊烤火出神,仿佛衆人的忙碌與自己毫無關系。
老樹的樹梢晃了晃,萦風從樹枝間睡眼惺忪探頭看向裴清光,輕聲開口:“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
裴清光對着樹上的萦風擺了擺手:“睡你的吧,明天酒館的事你多盯着點。”
萦風點點頭,卻還是從樹下跳了下來,走到院牆邊拎了一壇酒放到裴清光身邊,這才放心地打了個哈欠,翻身又回到了樹梢間。老樹的樹冠輕輕搖晃一陣,很快又歸于寂靜,想來是萦風睡着了。
白虎奇怪地擡頭看了一眼樹梢,心說這酒館沒有正常人就罷了,如今看來連正常妖都沒有,但他心裡也明白,自己面對的困境,滿天下也隻有妖稱“活菩薩”的裴娘子解決得了。
“掌櫃的,要不你先去換個衣服,這邊水燒好了我就去孟公子那邊。”當扈被竈台熏得灰頭土臉,扭頭看裴清光,果然這位也好不到哪裡去。
裴清光扭頭若有所思地看向當扈:“當當,你說他的妖氣為什麼那麼奇怪啊?”
“誰?”當扈反應了一下,“孟公子嗎?他身上有妖氣?”
裴清光無語地看向當扈:“扣”
“扣月錢!”當扈在麻木中學會了搶答,卻還抱着一絲希望可憐兮兮地看向裴清光,“我承認我确實對妖氣沒什麼感知能力,但這次你上山我也是幫了忙的,不如咱們功過相抵?”
裴清光并未答話,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雨水,邁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白虎拎着一桶水走到當扈身邊,滿眼同情地看向當扈:“裴娘子對你們可真狠心啊。”
當扈老神在在對着白虎搖了搖頭,白虎還以為當扈受了刺激無法接受現實,擡手就準備掐當扈的人中,當扈笑罵着躲開,用手中的扇子朝白虎的尾巴拍了一下:“我們掌櫃的心軟的很,每次都是嘴上說說,從來不會真的扣我們月錢。”
白虎吃驚:“那你還演這出戲?”
“所以掌櫃的也無語咯,”當扈無所謂地聳聳肩,“生活需要樂趣,你個小老虎,什麼都還不懂呢。”
“笨鳥,”白虎小聲嘟囔,“比我還小幾十歲呢,裝什麼老妖怪。”
“至少我不會用原形跟人類說話,”當扈站起身朝白虎做了個鬼臉,“水燒的差不多了,跟我擡進去吧。”
白虎不屑地朝當扈回了個鬼臉,身體卻很誠實的抱起了裝水的木盆。
……
階前月色如水,裴清光換了身幹爽的衣服卻還覺得身上涼的厲害,添了件披風也緩不過來,幹脆抱着萦風拎來的酒牛飲一番,辛辣的液體順着喉管落進胃裡,才覺得身上稍稍暖和了些。
客房裡亮着光,聽聲音當扈正和白虎忙着給孟流景換衣服。要說孟流景也真是個怪咖,從山上到酒館一路上一言不發,踉踉跄跄跟着裴清光走,可剛邁進酒館的大門,這厮便立時癱軟在地失去意識,順帶還把裴清光撲了個狗啃泥。
裴清光摸了摸不久前剛與地面親密接觸的下巴,不悅地拎起酒壇又猛灌了一口,客房的房門恰好被推開,驚得裴清光當場嗆去了半條命。
當扈和白虎一人拿着一條毛巾,手足無措的站在門口偷偷交換眼神。
白虎:咱倆闖禍了?
當扈:不能全怪咱們吧?
白虎:她咳這麼厲害你不過去看看?
當扈:你怎麼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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