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地,死亡守衛表現出了一種近乎殘酷的淡漠。
荷魯斯自舷窗邊望去,遠處,死亡守衛那幹練的艦船群正靜靜地漂浮着,它們與午夜領主保持着一定距離,就像是遠遠綴在羊群之後的野狼。
它們呈現出一種井然有序的隊列,跟午夜領主明顯混亂的艦船群形成了某種呼應的對比。
想起之前的場景,荷魯斯再次,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他試圖從一團胡亂的場景中理出些許的思路,但強烈的情感總是阻止着他回到那天,他聽見科茲的尖叫聲,他聽見莫塔裡安的怒吼,血腥味,尖叫着逃開的艙務人員.
然後是一個午夜領主,賽維塔,荷魯斯知道他,他站在那裡,手甲上滿是鮮血,沉默而顫抖着阻攔在他的面前。
荷魯斯再次深吸了一口氣,低下了頭,他那時肯定失态了,牧狼神隻能記起他兄弟的那些嘶喊,一個暴怒,另一個則聲嘶力竭。
然後荷魯斯的記憶震顫了一下,然後一切就都安靜下來了。
空曠的走廊重新變得寂靜,荷魯斯可以聽見船艙儀器的滴滴聲,他聽見一聲聲悶響,那是人們倒下,亦或是跪下,骨骼砸地時的聲音。
在短暫的片刻後——
恐怖的,悠長的大笑聲,伴随着尖叫聲重新響起,那就像是自墳墓中爬出的死者尖嘯。
荷魯斯眼睜睜地看着,他看着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聲音和恐懼伴随着光線,從那裡灑出,灑在走廊的地毯之上。
他握緊他的佩劍,他很想要去查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空氣中的高壓告訴他,再多往前一步,他就會抵達生命的禁區。
他就眼睜睜地,無助地站在那裡,等待着,也隻能等待着——
當那隻恐懼的巨獸拖着它的尾巴走回房間後,牧狼神第一時間沖了出去。
他沖了過去,他看見血,他看見散落一地的盔甲殘骸,他看見他看見.
荷魯斯暫停了片刻。
他似乎有些理解,不,甚至有些同情魯斯了。
手足相殘,刀劍相向,這.這難以想象,他們眼中爆出的殺意.不.不.隻差一點.就隻差一點!如果他再晚到一毫秒!不,不不不不!
即使荷魯斯不允許他的思想向着深淵滑落,但在牧狼神内心昏暗的一角裡,某種可能性被打開了。
在此之前,這道鎖被道德感,被親情,被各種正義與光明所掩蓋,他從來不去想,也從來沒想過。
他現在也仍不去想,但他已經見證了,這意味着某種開始,一種新的開端,而現在,連牧狼神本人都不會意識到這一點。
他隻會被糟糕的現狀纏得焦頭爛額。
向着泰拉請示的星語已經發出,但信息的傳遞,船隻的調動仍需要時間,牧狼神不相信他們可以在短時間收到來自帝國的援助。
毫無疑問,康拉德科茲,他的這位兄弟,他需要被審判,或者将他跟他的軍團剝離?
荷魯斯無法裁決懲罰的輕重,他隻知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科茲跟衆多兄弟都起過争執,多恩,基利曼,馬格努斯.他們争鬥了嗎?還是僅僅起了口角與沖突?荷魯斯并不知道細節。
但這次——很明顯科茲越界了。
夜之主越界了,荷魯斯不知道科茲到底在幹什麼,他究竟在幹什麼?但他的行為已經徹底激怒了死亡之主,而荷魯斯知道莫塔裡安會讓科茲付出代價。
牧狼神感到棘手,他畢竟不是冷漠無情的獅子,亦或是隻以效率和結果著稱的戈爾貢女妖,某種程度上,他仍對一部分兄弟保有必要的情感。
截至目前,死亡守衛和午夜領主都已經跟荷魯斯單獨通訊過了——但都不是軍團長。
死亡守衛的伽羅冷靜地告訴荷魯斯,因為軍團長的個人情況,這次聯合作戰死亡守衛無法立即參加。
同時,他希望影月蒼狼和死亡守衛一起圍住午夜領主的艦船,以【防止他們再做出不理智的行動】。
這是合理的訴求,荷魯斯自然同意。
另一端,賽維塔面無表情地代表了午夜領主,單方面地向着影月蒼狼和死亡守衛道歉。
他亦稱軍團長狀态不好,現在無法回應來自外界的消息。
兩方都稱自己需要時間來緩解,于是荷魯斯又重新回到了那個走廊之上,他别無他法
牧狼神開始絕望地等待,就像是一隻被困在原地,不住轉圈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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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守衛重新安靜了下來。
昏暗的船艙,寂靜的空間,令人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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