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雙桅帆駛過一片暗礁,繞開一面小綠州後,龐大的尼古海港已經遙遙在望。
從這兒去看尼古海港,它好似一隻黑熊的熊掌,中央一大片寬平的區域伸出短粗的五個海岬,那兒經常有航船來來往往,忙碌的水手和一些冒險家在那兒絡繹不絕。
像這樣的雙桅帆航船數不勝數,在這龐大的船埠很不起眼。
充滿油煙氣味的竈房正騰騰冒着熱氣,一個面容鐵灰,身材中等的中年人嘴裡叼了隻雪茄,一手捏着鍋柄颠勺,一手把鏟子在盛着羊肉鐵鍋裡翻炒的滋滋作響。
聽到竈房走廊傳來的腳步聲,中年人把鐵鍋放下,鏟子扔在鍋裡,聳了聳肩膀,猛吸幾口雪茄,把剩餘的半截揿滅在竈台,随手扔到裝滿剩菜和油水的垃圾桶裡。
“維克多,維克多,我說過多少次,炒菜時别抽你那劣質雪茄,難道你想讓我的肚子裡裝滿你的口水嗎,我警告你多少次了,多少次了!”
憤怒的聲音響起,二副戴着一頂紅藍相間的水手帽推開竈房的門,那嗆人的油煙味使他冷不丁的打了幾個又響又亮的噴嚏,這使他心頭的怒火更盛。
“我不知道你和船長什麼關系,維克多,我最後警告你一次,再讓我抓到你做飯時抽雪茄,我會告訴你鲨魚的肚子裡藏着什麼。”
二副指着中年人大喊,他那粗糙的皮膚漲的通紅,将手頭提的一條八斤重的魚重重甩在案闆上,向着維克多啐了一口濃痰,砰的反手甩閉木門,腳步聲粗重、極快的離去。
維克多聳聳肩,從垃圾桶撿起雪茄,抽出紙張擦掉上面的油漬,借着爐火點燃雪茄又含在嘴裡。
他哐當哐當炒起羊肉,雪茄在他性感厚實的嘴唇間一上一下,“人類世界好玩的事兒真多,我應該早來這兒闖闖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兒的靈魂那麼鮮活、充滿生機。”
維克多有一雙飽含滄桑的眼睛,他一邊颠勺炒菜,一邊噙着雪茄的嘴角向上翹,來到人類世界這些時間,他發現過去的生活簡直是白活了。
“剛才那家夥的靈魂太惡臭,我懶得理他,這條船上有一個靈魂鮮美的水手,隻是他的靈魂依然無法媲美那隻惡魔。”千眼蟾蜍維克多想着,他拿起勺子向自己嘴裡喂了一塊羊肉,大力咀嚼幾下呸的一口吐在垃圾桶。
“真難吃。”
維克多盛好飯菜,用木制托盤送上甲闆,今天風和日麗,他們想要就着溫暖的日光吃飯。
“維多克,手藝真不錯。”一個三十歲水手的臉頰兩邊蓄着淡棕色的細密胡須,他有一雙橄榄色眼仁的眼睛,這是一種非常溫暖幹淨的顔色,在這樣的顔色下,使他的眼睛富有孩童般的純粹和冒險家的勇氣。
他對維克多豎起大拇指,拉着維克多的臂膀坐下,讓他與他一起就餐。
“能得到西裡亞的贊美,我不枉忙活一下午。”維克多溫和笑着,西裡亞靈魂的那種甜美讓他眼中時不時露出貪婪的神色,隻是以維克多的靈魂手段,他可以很輕松的讓一些人喜歡上他,忽視他的貪婪和兇殘。
“很美味的靈魂,不過還需要一些佐料,我吃過的像他這樣靈魂的也不在少數,就這麼幹巴巴的吃着反而沒啥滋味。”維克多舉起酒杯和西裡亞的酒杯輕輕碰撞,發出一聲清脆悅耳的玻璃交鳴聲。
這張小桌隻有維克多和西裡亞兩人相對而坐,桌面擺放着紅酒、羊排、還有一塊奶油杏桃蛋糕。
西裡亞叉起一塊羊排放在嘴邊,他感慨道:“在海上太危險了,等到我賺夠了就收手,在尼古海港的外圈買一間小房子,讓孩子們和你弟妹都住進來,如果不是沒有選擇,誰想天天在這兒提心吊膽啊!”
他咬下一塊羊排,喝了一口紅酒露出滿足的神色,“維克多,你沒有親人朋友嗎?”
維克多笑着搖頭,“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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