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忠和嚴顔将要出發時,趙雲等人勸谏說:“如今張合親自侵犯葭萌關,軍師不要當作兒戲啊。如果葭萌關失守,益州就危險了!如果要打敗張合,可以奪取漢中,為什麼要用兩位老将軍去應對這樣的重大形勢呢?”孔明說:“你們認為他們二人年老不能成事,我料想漢中必定會在這二人手中得到。”趙雲等人各自嘲笑後離去。
卻說黃忠、嚴顔到達關上,孟達、霍峻看到這兩位老将來了,心裡也在笑:“孔明這樣的安排調度,怎麼能算是會用人呢?這樣緊要的地方,怎麼隻派了兩個老的來!”随後就交接了令牌印信。黃忠、嚴顔讓兩個士兵,把兩面認軍旗在關口山上豎立起來。張合聽說黃忠、嚴顔來了,心中暗暗發笑。第二天,率領軍隊挑戰。黃忠對嚴顔說:“你看到那些人的舉動了吧?嘲笑我們年老。我們要建立奇功,讓衆人服氣。”嚴顔說:“願意聽從将軍的命令。”當天就率領軍隊下關,與張合對陣。黃忠出馬,和張合對話。張合說:“你這麼大年紀了,還不知道羞恥,還想出戰嗎?”黃忠憤怒地說:“小子竟敢欺我年老!我手中的寶刀可沒老!”于是拍馬向前,與張合決戰。兩匹馬相交,大約交戰了二十多個回合,忽然背後喊殺聲響起,原來是嚴顔從小路繞到了張合軍隊的後面。兩軍夾擊,張合大敗。張合連夜逃走,他的軍隊後退了八九十裡。黃忠、嚴顔收軍進入營寨,都各自按兵不動。曹洪聽說張合輸了一陣,又想治他的罪。郭淮又勸谏說:“現在張合情況緊急,如果再問罪,他一定會投奔西蜀了。可以派遣副将去幫助他,就像監督一樣,讓他不産生其他的心思。”曹洪聽從了他的建議,立即派遣夏侯惇的侄子夏侯尚,以及投降将領韓玄的弟弟韓浩,兩人率領五千士兵前來助戰。這兩位将領立刻出發,到了張合的營寨中,詢問軍情。張合說老将黃忠非常英勇,還有嚴顔作為輔助,不能輕視。韓浩說:“我在長沙的時候,就很清楚那個老家夥的厲害。他和魏延獻出了城池,害死了我的親哥哥,現在既然相遇了,一定要報仇!”于是就和夏侯尚率領新軍隊離開營寨前進。原來黃忠連日來偵察,已經知道了路徑。嚴顔說:“這裡過去有座山,叫天蕩山,山中是曹操屯兵堆積柴草的地方。這裡此時聚集了上百萬的糧草,是作為長久之用的。如果奪取了那個地方,他們的形勢就可以被打破,漢中也就可以被攻克,曹軍士兵自然會相互離散了。”黃忠說:“将軍的計策,正合我的心意。可以和我這樣這樣做。”嚴顔聽完黃忠說完,自己率領一支軍隊離開了。
卻說黃忠聽到夏侯尚、韓浩的軍隊來了,就率領軍馬出營。韓浩在陣前大罵:“黃忠這個無情無義的老賊!”韓浩拍馬挺槍,來攻擊黃忠。夏侯尚也出來夾擊。黃忠奮力與這兩個将領交戰,大約戰鬥了十幾個回合,黃忠敗退逃走。這兩個将領追趕了二十多裡,奪取了黃忠的營寨。黃忠又草草建立了一個營地。第二天,夏侯尚、韓浩趕來,黃忠又出陣,交戰幾個回合又敗退逃走。這兩個将領又追趕了二十多裡,奪取了黃忠的營寨,讓張合守後面的營寨。張合來到前寨勸谏說:“黃忠連續敗退兩天,其中必定有陰謀詭計。”夏侯尚斥責張合說:“就是因為你這樣膽小害怕,所以才丢了宕渠山!不要再多說了,看我們兩個人建立功勳!”張合羞愧地退下了。第三天,這兩個将領又出戰,黃忠又敗退了二十裡。這兩個将領接連不斷地追趕。第四天,這兩個将領出兵,黃忠看到他們就逃走,連續失敗了好幾陣。黃忠退回到關上,這兩個将領攻打關口并在下面紮營。黃忠堅決防守不出來。孟達暗中寫信報告給玄德,說黃忠連續輸了五陣,現在退回到關上。玄德急忙問孔明,孔明說:“這是老将軍用的驕兵之計。”趙雲等人不相信。玄德派遣劉封來關上接應黃忠。黃忠與劉封相見,問劉封說:“你來這裡助陣是什麼意思?”劉封說:“父親知道将軍多次戰敗,所以派遣我來。”黃忠笑着說:“這是老夫的驕兵之計。看今晚這一陣,可以全部收複各個營寨,奪取他們的糧食和馬匹。這是借營寨給他們存放軍用物資罷了。今晚讓霍峻守關,孟将軍搬運糧草奪取馬匹,小将軍看着我打敗敵人。”
這天夜裡二更時分,黃忠率領五千軍隊打開關口直接沖下來。原來這兩個将領連續幾天看到關上沒有動靜,都變得懈怠了,被黃忠攻破營寨直接沖入,士兵來不及披上铠甲,馬匹來不及配上馬鞍,這兩個将領各自逃命奔走,軍馬自己互相踐踏,死的人不計其數。等到天亮的時候,連續奪取了三個營寨。營寨中留下了無數的兵器、馬鞍和馬匹,都讓孟達搬運進關。黃忠催促軍馬随後前進,劉封說:“士兵們很疲憊,可以暫且休息一下。”黃忠說:“不進入老虎的洞穴,怎麼能得到小老虎呢?”趕着馬先去追趕。士兵們相繼努力向前。張合的軍隊反而被自己家的敗兵沖動,背後的追兵太急切,都停不住,向後逃走,丢棄了許多營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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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漢水邊上,張合找到夏侯尚、韓浩,商議說:“這天蕩山是糧草存放的地方,而且連接着米倉山也是屯糧的地方,這是漢中軍士維持生命的源頭。倘若有疏忽失去了,就等于沒有漢中了。”夏侯尚說:“米倉山有我的叔父夏侯淵分兵守護,那裡正連接着定軍山,不必憂慮。天蕩山有我的兄長夏侯德鎮守,我們應該前去投靠他,保住這座山。”張合與這兩個将領連夜投奔天蕩山來,見到夏侯德說:“黃忠使用驕兵之計,把我們誘到關下,他們的軍馬突然出擊,勢不可擋。又被那老家夥連夜追趕,我們自己互相沖擊,所以丢棄了許多營寨。”夏侯德說:“我這裡屯駐着十萬兵馬,你可以帶領去收複原來的營寨。”張合說:“隻适合堅守,不可輕舉妄動。”忽然聽到山前鑼鼓聲大振,有人報告說黃忠的軍隊到了。夏侯德大笑說:“這老家夥不懂得兵法,隻是依仗勇猛罷了!”張合說:“黃忠有謀略,不隻是勇猛而已!”夏侯德說:“川兵長途跋涉前來,連夜疲憊困乏,再加上深入作戰境地,這是沒有謀略。”張合說:“也不能小看敵人,還是應該堅守。”韓浩說:“可以借精兵三千去攻擊他們,沒有不勝利的。”夏侯德分出兵馬給韓浩下山。黃忠整頓軍隊來迎戰,劉封勸谏說:“紅太陽已經西沉了,軍隊都是遠道而來疲勞困乏,應該暫且退兵。”黃忠大笑說:“不是這樣。昔日哲人順應時勢行動,有智慧的人見機行事。如今承蒙上天賜予奇特的功績,不獲取就是違背天意。”說完,擊鼓呐喊前進。韓浩帶領軍隊來交戰。黃忠揮刀直接砍向韓浩,僅僅一個回合,就把韓浩斬于馬下。蜀兵大聲呼喊,殺上山來。張合、夏侯尚急忙帶領軍隊來迎戰。忽然聽到山後大聲呼喊,火光沖天而起,上下一片通紅。夏侯德帶兵來救火的時候,正遇到老将嚴顔,手起刀落,把夏侯德斬于馬下。原來黃忠預先讓嚴顔帶領軍隊埋伏在偏僻的地方,隻等黃忠的軍隊到了,就來放火,柴草堆上一起點燃,烈焰升騰,照耀山谷。嚴顔既然斬殺了夏侯德,從山後殺過來。張合、夏侯尚前後不能相互照應,隻得放棄天蕩山,望向定軍山投奔夏侯淵去了。
黃忠、嚴顔守住了天蕩山,勝利的消息飛快地禀報給在成都的劉備。劉備召集衆将慶賀喜悅。法正說:“昔日曹操一舉降服了張魯,平定了漢中,卻不借着這個形勢來謀取巴、蜀,而是留下夏侯淵、張合兩位将領屯守,曹操就向北回去了。這不是他的志向達不到或者力量不足,一定是他内部将會有變亂。現今估量夏侯淵、張合的才能謀略,比不上我們國家的将帥;如果出動大隊兵馬,主公親自前往征讨他們,那麼一定可以攻克。平定之後,廣泛地儲備糧食,觀察時機,向上可以推翻敵寇,尊崇王室;中間可以逐步蠶食農業生産,廣泛開拓疆土;向下可以堅守險要之地,為圖謀曹操做長遠打算。這大概是上天給予的時機,不可失去啊。”劉備非常贊同他的話,于是就下達命令:讓趙雲、張飛作為先鋒,劉備、孔明出動十萬兵馬,選擇日子謀取漢中;向各處傳發檄文,讓他們做好防備。
當時是建安二十三年秋七月的吉日,劉備的大軍從葭萌關出兵紮營,派人召黃忠、嚴顔到營寨,厚厚地賞賜了這兩位将領。劉備說:“人們都說将軍老了,隻有軍師獨自知道将軍的能力。如今果然立下奇特的功勞,世間少有。現今漢中的定軍山,是南鄭的屏障,糧食的彙聚源頭;如果得到定軍山,陽平這一路就沒有憂慮了。你還敢去奪取定軍山嗎?”黃忠慷慨地答應,就要領軍隊前去。諸葛亮制止住他,說:“老将軍固然英勇,但不是夏侯淵的對手。夏侯淵深通韬略,熟知用兵之法,曹操依靠他作為西涼的屏障:先在長安屯兵來對抗馬孟起,如今又在漢中屯兵。曹操不讓其他人守衛,是因為夏侯淵有将領之才。現今将軍雖然戰勝了張合,但不一定能戰勝夏侯淵。我想要斟酌着派一個人去荊州換回關将軍來,才能夠抵擋夏侯淵。”黃忠奮然回答說:“昔日廉頗八十歲時,還能吃一鬥米、十斤肉,諸侯畏懼他的勇猛,不敢侵犯趙國邊境,何況黃忠還不到七十歲呢?軍師說我老了,我并不需要副将,隻用我本部的三千兵馬去,一定斬殺夏侯淵的首級,獻到您的面前。”諸葛亮再三不允許,黃忠隻是堅持要去。諸葛亮說:“既然将軍要去,我一定安排一個人作為監軍一同前去,怎麼樣?”黃忠答應了,請問這人是誰,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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