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頭喝了一口面湯,面湯燙出了他的眼淚。歪着腦袋望向何殿英,他忽然一抽鼻子,好像要哭,然而并沒有真正失态:&ldo;要不要合作?&rdo;何殿英闆着臉,不帶感情的反問:&ldo;你的手下對着我開槍,你知不知道?&rdo;餘至瑤從胸前口袋裡抽出手帕,擦去眼角一點淚水:&ldo;知道。&rdo;&ldo;孫五被你們打死了,你知不知道?&rdo;餘至瑤再次直視了他:&ldo;知道。&rdo;何殿英的臉上能夠刮下一層白霜:&ldo;孫五是我過命的兄弟,你知不知道?&rdo;餘至瑤緩緩搖頭:&ldo;不對,你過命的兄弟,應該是我。&rdo;何殿英皮笑肉不笑的一翹嘴角:&ldo;你?&rdo;他拉着身下椅子直湊到餘至瑤面前,再次逼問:&ldo;你?&rdo;随即不等餘至瑤出言回答,他忍無可忍的揚起右手,狠狠抽向了對方的面頰。隻聽&ldo;啪&rdo;的一聲,餘至瑤順着力道身體歪斜,竟是直接跌坐在地,撞得桌椅一片亂響。何殿英怔了一下,沒想到餘至瑤這麼不禁打。而餘至瑤翻身爬起來,站在原地晃了兩晃,一屁股又坐了下去。一線暗紅緩緩淌出鼻孔,他開始流起鼻血。何殿英有些慌神,連忙上前想要扶他。可就在他伸手将要觸到對方之時,餘至瑤猛一瑟縮,卻是擡起手臂護住頭臉,含含糊糊的說了一句:&ldo;你别打我。&rdo;何殿英一把将他扯到了自己身前,又掏出手帕堵住了他的鼻子:&ldo;我不打你,你不要怕。&rdo;餘至瑤鼻血洶湧,用冷毛巾敷了許久才算止住。何殿英知道這次是怪自己出手太快了,暗暗提防着對方發難。然而餘至瑤放下毛巾坐回原位,抄起筷子開始吃面。熱湯面已然涼了,面條成了一坨。餘至瑤吃的很慢,因為嘴角被何殿英手上的戒指劃破了皮。何殿英坐在一旁先是看着他吃,看着看着就伸出手去,在他那嘴角上輕輕一蹭。收回手來看看指尖,依稀還有血迹。惱火的撸下戒指扔出去,他嘴裡罵道:&ldo;操他娘的破玩意兒!&rdo;然後轉向餘至瑤,他氣沖沖的又道:&ldo;嘴疼就别吃了,一碗面條而已,又不是什麼好東西!&rdo;餘至瑤搖頭答道:&ldo;不疼。&rdo;何殿英歎了口氣,下意識的伸手從桌上的香煙筒子裡抽出煙卷:&ldo;等你吃完了,我們洗澡去,好不好?&rdo;餘至瑤小心翼翼的把面條往嘴裡送:&ldo;不去,怕你在池子裡打我。到時候光了屁股,我連逃都沒法逃。&rdo;何殿英氣的笑了。劃了火柴給自己點了煙,他一邊噴雲吐霧,一邊躲在雲霧後面凝視餘至瑤。餘至瑤旁若無人的捧起大碗,正在喝下最後一口面湯。把煙頭按熄在了桌面上,他起身忽然抓住餘至瑤的短頭發,迫使對方擡起了頭。在餘至瑤的目光中猶豫了一瞬,他把心一橫,彎腰吻了下去。用力把舌頭擠入對方口中打了個轉兒,他又結結實實的在那嘴唇上吮出&ldo;叭&rdo;的一聲。毫不留戀的直起身來,他低頭瞪着餘至瑤,氣息亂了,無話可說。餘至瑤也睜大了眼睛望向了他。沉默片刻之後,餘至瑤伸手拉扯了他,把他拽到自己大腿上坐好。&ldo;我明白你的心意。&rdo;餘至瑤盯着對方胸前的領帶夾子,低聲開口說道:&ldo;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起的這個心思,但是我覺得這不合适,各方面都不合适。況且我……&rdo;說到這裡他笑了笑,微微低頭把話說完:&ldo;我對你也下不去手。&rdo;何殿英終于等到了這一番話,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不管怎麼樣,這層窗戶紙總算是被戳破了。打開天窗說亮話,總比隔着窗子打啞謎強。把餘至瑤的腦袋強行摟到胸前,他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ldo;下不去手……&rdo;餘至瑤閉上眼睛,輕輕嗅着何殿英的味道。真喜歡小薄荷,最喜歡小薄荷,可喜歡又能怎麼樣呢?&ldo;喜歡&rdo;本身便是虛無缥缈,說不準何時有、何時無。喜歡這個,也喜歡那個;今天喜歡,明天不喜歡。餘至瑤對于&ldo;喜歡&rdo;二字毫不信任,隻有看得見摸得着的,才算真實,比如汽車,洋房,鈔票,煙土。餘至瑤雙手摟着何殿英的腰,抱着不肯松手。難得能和他這樣親近,餘至瑤願意抱着他坐上一整天。何殿英掙紮着換了個姿勢,騎馬似的跨坐上了他的大腿。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何殿英忽然說道:&ldo;要當爹了,恭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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