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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沒有想到這種高級貨，在當下是否實用。日本鬼子在城外進攻，淩雲志躲在租界裡，還沒有經過炮火，就先上起火來。他也開始收拾手中的錢款，他娘留下來的一大包金葉子，這時也被他翻出來了，收進一隻锃亮的大皮箱裡。皮箱推到床底下藏着，藏了三兩天，他狗肚子裝不了二兩香油，忍不住拉出箱子打開給小海棠看。小海棠到底是比他有些經見，當場就表示了反對。皮箱換成了一隻藤箱，不起眼卻結實。逃難和旅遊到底不一樣，這時候不适合讓淩雲志再充闊少。淩雲志逃，或是不逃，這問題幾乎無解。市民們正蜂擁着往租界裡跑，淩雲志似乎是沒有再向外沖的道理。可是租界再怎樣安全，也是國中國，安全得很不徹底。萬一天津真是守不住，那屆時租界之外皆是日本鬼子，他就成了一名小小船客，漂浮在了汪洋大海之中，四處都不靠岸了。再說亡國奴的滋味定然不美，一旦日子久了，生不如死，那又當如何是好？那些從東北逃出來的難民們就是例子。淩雲志長籲短歎地想了許久，最後在這一天下午，就把四位姨太太召集過來，開會似的圍坐在沙發上。&ldo;如今這個局勢，外邊都說要不好。一旦這裡淪陷，那先不說會不會有屠殺，第一這日子就要難過起來。&rdo;說到這裡，他擡頭環視了四位姨太太。怡萍年紀略大些，此刻愁苦着面容垂下頭去；曼麗雙手抓着手絹子，臉上卻是并沒有表情；素心微微咬着嘴唇，神情也有些呆；小海棠紅了臉，眼睛很亮，又有點虎頭虎腦的意思了。淩雲志收回目光，喟歎一聲，繼續說道：&ldo;趁着現在交通還通，我打算乘輪船往南走，到煙台去避一避。如果這邊戰事平息，我們勝了，到時再回來也容易。&rdo;四位姨太太皆不作聲。這讓淩雲志很覺為難，不禁苦笑了一聲：&ldo;那去青島也是可以的。&rdo;說完這話，他伸手一拍小海棠的膝蓋，剛要提起先前那番夏日蜜月的約定，猛然醒悟到其他三位也在場，自己這話說不得，便臨時咳了一聲，不笑強笑道：&ldo;這個時候去青島正好，我們權當去玩一趟，如何？&rdo;四位姨太太仍然是沉默，片刻後小海棠審時度勢地開了口：&ldo;我聽你的。你去哪兒我去哪兒。&rdo;此言一出，曼麗先冷笑了一聲：&ldo;這話說得便宜。你自然是要跟着他，要不怎麼樣？回娘家再讓人賣一次去？&rdo;小海棠好一陣子沒和曼麗交過火了，這時不慌不忙地就做了反擊：&ldo;喲，笑我是讓人賣過來的，難不成你是花轎紅燭擡進來的？&rdo;淩雲志沒想到姨太太們在這時還能打起嘴仗來，不禁氣得&ldo;哎&rdo;了一聲：&ldo;怎麼還吵？沒長心肺麼？&rdo;曼麗知道他現在是被小海棠勾走了魂，自己這邊說什麼都是不對，索性撇着嘴把臉扭開。房内又寂靜許久，最後怡萍忽然擡起頭，一闆一眼地開了口：&ldo;外面的人都在往租界裡湧，我們反倒是往外跑，這叫什麼道理？&rdo;淩雲志似乎是沒想到大姨太太會提出反問，訝異之餘一時嗫嚅，竟是答不出話來。而素心起身走到他身邊坐下，又擡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也柔聲勸道：&ldo;這裡是英租界，日本鬼子再厲害，總不敢和英國人讪臉。再說天津衛這樣的繁華地方，我不信小鬼子們舍得禍害。你若是就這麼随着人流走了，那留下來的房子怎麼辦？難道上青島去就萬事大吉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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