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是為何?”,湛寂問她。
蕭靜好道:“因為他身負重擔,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說:“你怎知一心問佛,不是雪山童子所堅持的事情,且願意為之付出性命?有人願為五鬥米而折腰,為何就沒人願為求解心中之惑而付出自己生命呢?”
他的話讓她許久沒答得上,良久後,她道:“那如果這執念從根本就是錯的呢?譬如一個忠臣,自知自己所效忠的皇帝昏庸無道,卻還死死效忠,這就是愚忠,便是沒有意義的事。”
湛寂聽罷,看她的眼神多了分意味深長,他問:“你指的是誰?”
“古往今來很多,越大夫文種,大将蒙恬,一代名将斛律光。”蕭靜好說罷,悄咪咪看了眼對方,感覺他有些不悅,立馬放低了聲音,“弟子見解不全,師父……”
“這不代表他們愚昧無知,他們堅守該堅守的,錯的是讓他們蒙冤之人,而非他們本身。”湛寂掐斷她的話,語速不快不慢,“世間百态,芸芸衆生各式各樣,每個人都有自己傾盡畢生所追求的東西,不分高低貴賤。”
蕭靜好一時啞口無言,埋頭自責起來,“師父所言極是,我,我也不知道為何會生出這種極端念想,弟子愚鈍。”
見她一臉自責,湛寂放緩語氣道:“不出去走走,你會以為現在知道的就是全部。非你之過……”
他以為把她關在清音寺,便能救她一命。沒想到她的認知隻停留在書本裡,而沒有實踐經驗。
師徒三人正談論得精彩,有一女子在大師兄淳遠的引導下,從大門處一瘸一拐走來。
蕭靜好見是她,一時沒回過神——她怎麼會在這裡,腳怎麼了?
滿琦,一個知書達理,容貌清雅脫俗的女子,除了蕭靜好母親以外對她最好的大姐姐。
其父滿卿,寒門崛起,現任侍郎一職。
在南齊,寒門與世族的界限十分嚴格。即便她父親官至侍郎,仍被南齊原有的世家大族所看不起。
朝中曾出現多起寒門子弟與世家大族通婚的情況,但都一一遭到其餘世家的彈劾,導緻婚事不了了之。
滿琦與路瓊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那是三年前的事情,彼時蕭靜好尚且還在宮中,對二人的婚事也略有耳聞。路家乃是幾百年來的世家大族,而滿家則是寒門出生,雙方因為地位懸殊,最後婚事談崩了。
滿姐姐也因為此事,一蹶不振了許久。蕭靜好暗暗歎息,自離開後,再沒聽過有關她的消息,不知她現在的心情可好些了。
對方顯然沒認出蕭靜好,對湛寂行了個禮,款款說道:“貿然拜訪,佛子見諒。”
湛寂虛長她幾歲,沒出家前雙方還算認識。隻是随着他遁入空門,許多俗世關系都淡化了,他雙手合十,淡淡回了她一個佛門禮。
聽淳遠說,她昨夜便來到寺裡,因為路滑崴了腳,便在寺中借住了一晚。
滿琦此次上山,是因為她祖母病痛亡故,所以來請寺中禅師去府上為祖母超度。
蕭靜好這才想起來,她家雖舉家遷去了健康,但老家正是這梁州,所以她會出現在這裡并非意外。
湛寂聽了來龍去脈,竄着手裡的佛珠沉思少頃,說道:“點上幾個沙彌,同我一起下山。”
淳遠雖在輩分上比湛寂小,但年齡卻比他大,入門也比他早,他深知這位師叔素來隻渡活人,不渡死人,這次竟願意親自出面,倒是出乎意料。
蕭靜好正看着滿琦發呆,耳邊響起句,“收拾細軟,随我下山。”
話是她師父說的,這讓人有些難以置信。兩年了,她一次也沒出去過,師父這次竟要帶她下山?
終歸是沒忍住欣喜若狂,她答了聲“好勒”,蹦跳着回禅房收拾東西去。
滿琦盯着那道離去的背影,喃喃道:“這位小師父真活潑,敢問他的法号叫什麼?”
淳遠回道:“施主是說靜好師弟嗎?确實活潑,人也很聰明,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在清音寺就數他背書最快。”
“是嘛,那跟我認識的一個人可真像。”滿琦陷入沉思,喃喃道,“隻可惜,不知她現在人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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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靜好行李少得可憐,收去收來就是幾件僧衣。見滿琦的衣裳和珠钗都好好看,正是愛美的年歲,她卻成了帶發修行的修士,禁不住有些感慨。
待她死磨爛磨走出門,才發現湛寂不知在門前等多久了,她拉了拉肩上的包袱,有些心虛,“讓師父久等。”
小不點也從她兜裡探出顆毛絨絨的腦袋,歪頭仰視着湛寂。
湛寂從她頭頂望去,那頭亂糟糟的發髻着實讓人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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