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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 利維坦(第1頁)

唐納德高聲下令。他附近的士兵們原本手足無措,突然被長官的銳利嗓音驚醒過來,匆忙彎弓搭箭。第一波箭矢即刻朝着那蠕動的惡魔呼嘯而去,勞倫斯立刻退後躲避。因為目标太過龐大的緣故,士兵們隻要自由射擊,将一支支破甲鐵箭送入空中即可命中目标。箭雨非常密集,仿佛要把那團惡物釘在城牆上,但在凡人眼裡足以毀天滅地的連綿打擊卻隻是激怒了惡魔。它身下的肉塊加快了蠕動的頻率,人們能聽到堅固的磚石在它每一個微小動作下呻吟着開裂粉碎。它霸占了堡壘上層的牆垛,随即張開身體,将正準備向它射擊的重型武器吞沒。半空中幾乎填滿了箭矢,但它毫不在乎。

吞掉重型武器後,惡魔在漫天箭雨中停滞了一秒,而後将爛泥般的身體伸展到城牆下。一些破甲性能卓越的箭矢雖然射穿了它的肉簾,卻仿佛隻是在龐大的風帆上戳了幾個小窟窿。眼看攻擊不起作用,守軍在驚懼中仰面退避,如同被狂風吹倒的麥稈。

随後惡魔身體的一部分轟然落入人群,劇烈的沖擊将附近的士兵震入半空。肉毯合攏,在最後一刻匆忙被擡起的盾牌瞬間支離破碎。劍刃四分五裂,弓弩崩解,長矛被折斷,慘叫聲戛然而止。

勞倫斯驚駭無比,他高聲下令士兵們退後。惡魔挑釁似的緩慢向前,順便将至少三個人碾在身下。勞倫斯擺出鬥士的姿态,他轉動結實的身軀,将全身的力量都傳遞到雙肩上,彙入手中魔力光芒暴漲的闊劍中。那道奪命鋒刃毫無遲滞地穿過了三層肉簾。血噴入空中,又摻着惡魔吐出的骨渣一同灑落,在昏暗光線下顯得顔色漆黑。人們都在叫好,其中有塞連人的聲音,有蘭斯人的聲音,顯然他們都被吓壞了。

吃痛的惡魔高聲呼号,它避開勞倫斯,一頭紮進人群,将盾牌和骨骼撞得粉碎。一些重拾勇氣的士兵挺身上前圍攻,卻毫無意義。看似柔軟的肉塊仿佛是刀槍不入,仿佛是鋼鐵鑄就。劍刃在它身上碎裂彈開,矛柄則輕易折斷。幾十支破甲箭還埋在惡魔的身體裡,但它似乎毫不在意,更不用說遭受什麼妨礙。

它再次發出怒吼,那萬千畸形孔洞擠壓出的血腥蒸汽如無數嬰孩般的哭喊彙在一起,組成了不可名狀的低聲咆哮。飽含惡意的宣告聲四下回蕩,它穿透了地行龍騎士的隆隆腳步,穿透了由鋼鐵碰撞與傷者慘叫交織而成的轟鳴。它如最為纖薄的奪命剃刀般銳利,勞倫斯隻感覺五髒六腑裡一陣顫抖,那是源自本能的恐懼,就像面對憤怒巨獸的蟲豸,僅僅是聽到那難以名狀的聲音就能撼動心髒,那種感覺比寒冷更冷冽,比恐懼更可怖。

他隻能目睹着一場屠殺在面前展開,就連眨一下眼,動彈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巨大的惡魔埋頭拱進人群,它憑一己之力将衆人逼下城牆。勇士們蜂擁而來,群起攻之,如同合力圍獵巨龍的狼犬,試圖用數量将惡魔壓倒,試圖阻礙它的肉塊與觸手再生,試圖将它團團圍住大卸八塊。他們害怕惡魔,然而他們更害怕惡魔會吃掉他們。

但他們的努力毫無作用,強壯的曆戰老兵仿佛隻是稻草填充的布料玩偶,隻是輕若無物的空蕩軀殼。那惡魔大肆屠戮,殺人無數。它震動肉瘤将人們推開,每一記觸手的重擊都把受害者送入半空。那些勇敢的士兵離地而起,伴随着漫天骨屑旋轉舞動,頭盔四下散落,盔甲支離破碎。他們橫飛到城下的拒馬或空地上,翻滾一陣後便不再動彈。他們被分裂的觸手抓住,輕松撕成兩截,應聲崩解的鍊甲揮灑出無數碎裂鐵環,仿佛有人将大把金币抛擲在地獄的門前,叮當作響。一具具還算完整的軀體被觸手拽着從多層肉簾中穿過,僅僅數秒就變成了冒着腐蝕青煙的骨架,如同被優雅送進嘴裡的魚蝦,在片刻後隻餘殘破的骨架。

城牆上屍首橫陳,其中大多數屍體都在惡魔的摧殘下失卻人形,少有一些如沉睡般安詳。此時他們要麼癱軟在地,要麼已經被撕成碎片。閃耀而濃厚的鮮血在覆滿屍首的堡壘石塊間奔湧回旋,漸漸冷卻成鏽紅與深紫色的粘稠血泊。

惡魔在低聲發笑,勞倫斯聽得很清楚。肉瘤和觸手嘶鳴不已,仿佛正因不斷飙升的殺戮數目而暗自得意。它無堅不摧,它強大得超乎想象,而且要麼是它的身體比烏鴉的羽毛還輕,要麼是它比傳說中的泰坦還要強壯,接連不斷的高強度殺戮沒有讓它的動作遲緩分毫。惡魔所過之處勢如破竹,無論是厚重鋼鐵還是堅固磚石都被肉簾壓成齑粉。無論是層層矛林還是刀斧劍戟都無法傷它分毫。惡魔僅僅是動一動觸手和息肉,就将梅菲斯托精心打造的附魔武器盡數摧毀,那些值得普通人世代傳承的精良甲胄,就像血肉和骨骼一樣脆弱,被一口咬穿,化為廢鐵。

它輕而易舉地收割性命,可怖的暴行讓士兵們瀕臨崩潰。浸透鮮血的堡壘上留下了如此之多的殘肢斷臂,這讓守軍的士氣像春日殘雪般化為烏有了。死亡的陰雲此刻籠罩在所有人的頭頂,伴随厲聲尖嘯将整片戰場納入囊中。刺骨的森寒像是被打磨過的刀子一樣淩遲着凡人的神經,失去理智的哭喊與尖叫如同箭矢般在空中亂竄,那令人發瘋的不祥之物席卷堡壘,将一切血迹都徹底抹消,死者的殘軀則被咀嚼得面目全非,千瘡百孔,仿佛是在巨魔的胃袋裡浸泡了數周之久。

所有人都已被吓破了膽,唐納德卻毫無退意,他熱血沸騰。他就是為了成為騎士小說中的主角,因此才背井離鄉,意在證明自己并非父親口中的酒囊飯袋。如今邪惡的黑暗造物已經重現人世,他便更要在其他人抱頭鼠竄時堅定地屹立于前線。當勞倫斯還呆愣在原地動彈不得時,他手忙腳亂地爬上了一處地勢較高的平台,朝最後一批打算逃走的士兵大聲呼喊。那些戰士離屠場較遠,因而尚有一絲理性,能聽從唐納德的指揮。一番準備後,他們兵分兩路,其中一些手腳麻利的家夥去操縱重型武器,而更多人則張弓搭箭,唐納德讓他們在箭矢上塗了鲸油和瀝青。

經過初步改良的箭矢比通常的破甲箭更為短粗,簡單的鐵質箭頭後纏着一塊浸滿燃料的粗布。那些布料在接觸火焰之後立刻熊熊燃燒,大批火箭呼嘯着鑽進血霧彌漫的天空。一些距離惡魔較近的士兵鼓足勇氣,奮力向惡魔抛出灌滿鲸油等燃料的瓶子。随着瓶子在惡魔身上摔得粉碎,其中所盛的燃料便應聲飛濺,火箭頓時将四下擴散的滑膩油脂點燃。在一聲如同狂風撕扯帆布的爆響中,大團明亮火舌一躍而起,近乎難以直視的奪目焰光閃耀着蒼白色澤,那惡魔以及它附近的城牆在眨眼之間便陷入火海。惡魔發出一聲慘叫,拼命撲騰着身體,所帶起的狂風助纣為虐,将一股股火苗從身上撕扯出來,恰似萬千流星背後拖拽的炙熱尾迹。不幸被火苗擊中的士兵們發出慘叫,他們瘋狂舞動着沾滿火苗的手臂,拍打着被點燃的頭發和皮肉。然而包裹着鲸油和瀝青的烈火甩不開也逃不過,受害者隻能步履蹒跚地盲目奔逃,大張着嘴吸入滿口煙塵,最後頹然倒下,被燒死或被活活嗆死。

惡魔從火海中驟然蹿出,它全身上下都被烤得焦黑,部分身軀看起來已經變成了炭塊。它新生的腫瘤與殘破觸手上躍動着漸熄的橙色火苗,那張覆滿煙塵的外皮開始脫落,但在那焦黑皮膚下熠熠閃亮的不僅是它的息肉,還有一口利齒——腸道般柔軟的黏膜下是如七鰓鳗般恐怖的一枚枚彎曲獠牙。它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好像打了個嗝,讓胃囊裡的某種危險物體翻湧上來,它将口器指向了正在發射火箭的高台。

那口器噴出了一道如滾油般炙熱的酸液,唐納德驚愕地抽搐了一下,被飛身撲來的卡琳一把拽下高台。大團酸液落在高台上,将幾個顫抖着的士兵瞬間化為一灘慘叫的膿水,整座平台也迅速被腐蝕殆盡,磚石徹底解離成灰漿與砂土。承重牆轟然倒下,重型武器不知所蹤。其他幾座高台也迅速步其後塵,惡魔用那長滿副眼的口器瞄準每一座高台,将那些無處可躲的笨重城防武器依次摧毀。它噴吐的酸液已經融化了緊鄰高台的城牆,營造出一片随時有可能坍塌的危險地帶,在升騰酸霧的遮掩下,惡魔貪婪地将那些喪失抵抗能力的士兵吞進深淵巨口,而勞倫斯隻能跪在地上看着這一切,再一次感受被恐懼徹底支配的恥辱。

那惡魔再次襲來的時候幾乎毫無預警,城牆被缺口截斷,人們抱頭鼠竄時它隻能找到非常有限的獵物,此刻盯上勞倫斯的它饑餓難耐,橫七豎八的殘破屍骸又向腳下的磚石注入了極具誘惑力的血肉滋味。當它還在進食的時候,它或許還遠在百米開外,但僅僅不到十秒鐘的功夫,它便慢慢蠕動着自己的龐大身軀來到勞倫斯面前。

勞倫斯當然察覺到了惡魔逼近時的磚石轟鳴,但他動彈不得,隻能眼看着惡魔打開覆滿鱗片的肉簾,露出巨口中的森森利齒和鋸狀透明軟骨。那惡魔嘴裡的腐敗惡臭熏得他趴在地上嘔吐起來,光是想象一下被咀嚼、吞咽并消化的過程,他就已經吓得當場失禁,閉上了眼睛。

一柄釘錘猛然襲來,埋進惡魔最靠前的兩枚修長獠牙間。惡魔的牙齒應聲被砸成兩半,惡臭的白色泡沫從傷口裡翻湧而出,仿佛它體内流淌的是毒與膿而非鮮血。它呼嘯着試圖将受傷的部位收回,但卡琳又将釘錘揮向惡魔身側的一對副眼。釘錘輕易粉碎了堅硬的鱗片,徹底埋入血肉之中。随後她再次出擊,将一瓶毒藥攥在掌心,狠狠一拳打進惡魔膿水直流的傷口裡。

“帶他走!”她厲聲咆哮。唐納德跌跌撞撞地跑上前來,趁着卡琳與惡魔纏鬥的時候扛起勞倫斯就跑。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隻是下意識服從命令,并憑借求生的本能邁開幾乎癱瘓的腿腳大步奔跑。實際上他也被吓呆了,靈魂還沒徹底回到僵硬的身體裡。他不敢回頭取回丢掉的兵刃,不敢大口呼吸飄散在風中的腥味,不敢松開被咬得咯咯作響的牙關,他隻是深一腳淺一腳地跑,摔倒,再爬起來,然後又被崩裂的磚石或屍骸絆倒,再爬起來…

事實上,勞倫斯一直保持着清醒,他目睹了大部分的驚人場面,隻是還恐懼得渾身發抖,動彈不得。唐納德并不是個勇敢到會為了某個承諾或是什麼病态榮譽而不畏死神的人,說實話,他不止一次後悔離開權力中心然後跟随勞倫斯在最艱苦的戰鬥中沖鋒陷陣。他沒能給他想要的東西,而唐納德雖然嘴上不饒人,卻總會在危難時刻挺身而出,救他一次又一次,這次也不例外。

不,取得他的尊敬不易,但他的友誼,一旦赢得,就像最堅硬的鋼鐵一樣牢不可破。或者說一直以來勞倫斯都是這樣認為的,直到時間和一次又一次讓他人失望的經曆讓他明白,哪怕是最堅硬的鋼鐵,如果被磨得足夠薄還不去養護,那終有一天它也會斷裂。

随着艾瑟爾化為一片焦土,人們逐漸意識到,從聯軍殘部逃走的那刻起,無論勞倫斯做什麼,他都無法為一場延續至今還未終結的血腥屠殺贖罪。因他而死的人永遠不會原諒他的罪行,但唐納德不僅原諒了他,還告訴他,任何人站在他的位置上,都不見得能做到更好。勞倫斯沒想到的是,唐納德并非他一直認為的那樣一成不變,他會慢慢習慣揮劍,融入一個他從未深入了解過的新世界。其實兩人的命運早已綁定,一系列細微的舉動都足以證明勞倫斯曾代表着他心底那個正在褪色的夢。為此唐納德發誓,無論代價如何,無論戰鬥的性質如何,也無論結果如何,他對勞倫斯的忠誠都是堅不可摧的。如果這意味着他無法成為下個約克公爵,或是要死于非命,那就這樣吧。

唐納德不再去想那段把酒言歡的舊日時光,他對那段記憶的印象很模糊,因為勞倫斯不再是以前那個正直善良的銀翼騎士了,他被那些死在他劍下的人們所殺。而現在那個被人扛在肩上,屎尿盡出,瑟瑟發抖的領主,隻是他的屍體。

“我的一生都在和詭計、惡意與權謀打交道,所以你總有一天也會面臨這些問題。”很久以前,約克公爵曾在某次酩酊而歸後對唐納德說,“我或許沒有奧蘭多大公的威望,也沒有塔利亞女爵那樣的交際手腕,但是我懂得如何見風使舵,把利益最大化,在危局中化險為夷,這就是為什麼那些膽小的馬屁精會視我為主的原因——我永遠都不會冒險,永遠都不會因為個人感情而犯錯。這正是我能成為家主的最大原因。”

不,我才不要像他一樣。唐納德呼出一口氣,停下了腳步。他為自己的膽怯感到羞愧。

“現在安全了,你就在這坐着吧。”他把勞倫斯扔在地上,盯着自己不聽使喚的手,又看了看正在與惡魔纏鬥的卡琳,片刻後他攥緊拳頭,像是下定決心般懊惱地大吼了一聲,轉身跑向最近的一台重型蠍弩。他把沉重的巨型箭矢擡上弩機,又去用力轉動絞盤。他的動作遲緩而僵硬,随着扳機咔嗒一聲歸位,他操縱蠍弩瞄準了惡魔,卻遲遲不敢扣動扳機。他的眼神看上去低能且呆滞,他的嘴角留下唾液,這是腎上腺素飙升的副作用。盡管無比狼狽,但在勞倫斯看來,唐納德的身姿仿佛戰神般英武。反觀我…有那麼一瞬間,他終于意識到自己該做些什麼。這是他的職責——他是領主,但除此之外,他還是個騎士,是受祝的神選者。既然如此,他怎可在他們奮力戰鬥時袖手旁觀?

勞倫斯從地上的殘骸中拿起一把長劍。他丢掉了自己的武器,這說明可能他以後也不配使用附魔武器了。一開始制式長劍的重量是如此陌生,沉重得仿佛像一座山,但他旋即便适應了它的手感,那種熟悉武器完美貼合手掌的感覺總算喚醒了一點勇氣。他用長劍撐起身體,和唐納德一樣大吼大叫着,發洩着自己的憤懑與不甘,沖向了不遠處的惡魔。似曾相識的痛苦讓他甘之如饴,與死神正面對決反倒使他更加沖動。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銀翼騎士的樣子。

“别過來!”卡琳呼喊道,然後…她停了。她震驚了,被恐懼震懾了,因為她感覺到惡魔瞬間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勞倫斯身上。這一次,如此直接,如同一個再明顯不過的啟示。在最初的幾秒鐘裡,卡琳非常确信,伴随着惡魔每一個殺意盡顯的動作,勞倫斯随時都有可能會死去。當迫在眉睫的恐懼感褪去的時候,她的第一感覺是放松。這幾天,這幾個星期,這幾個月,這幾年來,那份保護他的工作在慢慢拖垮她。她自己能感覺到,壓力和痛苦在不斷積累,積累,仿佛一團陰雲籠罩頭頂,束縛她的四肢,阻礙她的思想,讓她質疑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而勞倫斯已經有半年沒好好休息過了,他的心神正在動搖,反應變得遲鈍,一萬五千名茶花領人凡事都要依賴他,伸長手嗷嗷待哺,祈求着仁慈,尋求着命令,他們無止境的要求壓得他喘不過氣,而西境的千萬雙眼睛也一直在盯着他。

而他也努力過。他戰鬥了,所以…

讓他現在死去,會不會也是種解脫呢?

不,起碼不是今天。卡琳想起前任聖女的交代,面色恢複正常。她收緊肩膀,挺直背脊,隐藏了瞳孔後的其他情緒,以及極度疲倦下每一塊肌肉深入骨髓的酸痛。“找到他,保護好他。”聖女,她的姐妹,已經不在了,她們墜入地獄,期待着她的表現,所以一切使命與責任都落在了她肩上。人類的命運,還有盧修斯的囑托,讓她再次把手伸向了剛剛服用過的秘藥。這就足夠了嗎?不,還不夠。那惡魔會不顧一切地殺死他,但他不能被殺死。

勞倫斯大喊大叫,邁步迎向這個憑空出現的對手。面對那鋒利長牙的灼目光芒與口器發出的幽怨挽歌,他似乎全無懼意。長劍的揮砍如暴雨般毫無停歇,而暴怒的怪物則完全無視了卡琳的攔截,用如打樁機一樣力大無窮的數十條觸手,不斷追擊着勞倫斯。它怎麼好像還有理智?勞倫斯剛反應過來觸手的攻勢可能隻是陷阱,惡魔的一對跛足便壓了上來,蠕動肉瘤上的倒刺如交替劈砍的雙刀。心底暗道不妙的勞倫斯隻好采取守勢,用長劍與右側臂铠來消解緻命沖擊,但他使盡渾身力氣,也不得不腳踏弓步,勉強抵擋,被壓得動彈不得。

唐納德突然怒吼一聲,扣動扳機,将全身的力氣都注入到這次還擊中。蠍弩強大的動能将怪物的三根觸手連根攪斷,惡魔蹒跚後退兩步,但它早已失去了痛覺,不受任何影響,随即重新鎖定勞倫斯,腹足與觸手一齊進攻。這一次勞倫斯的好運終于用光,其中一根觸手的尖銳吸盤如附魔刀鋒般切入了勞倫斯右臂的铠甲。皮革内襯和鎖子甲迎刃而解,鮮血噴湧而出,沿着勞倫斯的袖口向下流淌,從厚重手甲的邊緣不住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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