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卯生問及她在學校情況時,俞任猛然察覺她無話可說,就是“挺好的”,話音落下,預備鈴響了。
俞任隻能飛速說“再見卯生”,付了錢後跑向教學樓。
她在學校不是“挺好”,而處于老師和家長的兩面夾擊中。班主任是數學老師,本來文理班都會帶,但是他勸說俞任參加偏向理科的選班,“分數好拿。理科你隻要思路清晰,結果是必然幹淨的,分數就會全部拿。”文科則不一樣,一大段一大段地答題還費力不讨好,怎麼着都能抓到把柄扣分。
實驗班的老師也注意到了俞任,承認這個在分班考中和實驗班失之交臂的女孩“難得有後勁”。話說得不是特别大氣,但“後勁”這個詞多是用來誇男同學的,現在用來形容俞任可謂是相當高的評價。理科實驗班的班主任還撥冗接見了俞任,小談了數句話,基本都是這位老師在說,中心大意是“好好學,保持下去,實驗班的大門向你開着。”
俞任心裡卻有了計較,相對于非常辛苦才能學好的理科,她希望讀興趣所在的文科。這個念頭才初向俞曉敏透露一次,就被媽媽嗆,“讀什麼文科?喝西北風去?”
在縣理科探花心中,文科“那點兒東西”說到底就是文字能力和理解能力,再講究點記憶力。和“技術”壓根不沾邊。技術的敲門磚就是數理化生,那才是智商和邏輯的高地。母女倆從省醫院一行回來後,關系基本緩和到過去,但暗戰的序幕已經拉開。所以沒有告訴俞曉敏,填寫分科時俞任和小卷毛懷豐年對了眼神,成為全年級前三十名高材生中唯一報考純文科科目的學生。
小卷毛的成績雖然有所提升,但是目标依然堅定,“我的理科成績最多讓我考個柏州大學,但文科成績讓我可以踏入北京城前四名的高校。”談到技術時她更沒有後顧之憂,“我特會包馄饨,不愁沒飯吃。”
雖然是學生的個人意志,但俞任的選擇還是在全年級引起震動,以為分科後就和俞任分道揚镳的何田田也選了文科項,她為此悶悶不樂了好幾天。而俞任也被科任老師、年級主任輪番喊走談心轟炸,俞任像多堂會審的犯人,挺着小身闆坐在辦公室中和老師講自己的理由,“如果學校發個紅頭文件,上面寫明白‘讀文科是死路一條,我們強烈要求學生報理科’那我就認了。”
就業前景、學校的省市狀元沖擊梯隊這些都和俞任無關,她從心而行,也感受到行進的目标渺渺茫茫、一團模糊。終于,消息傳到了俞曉敏那兒,顧不上還在開行政會的副院長當即到了八中和俞任理論。
母女倆說黑話陰陽話的戰線從戀愛擴展到選科,俞任笑着勸氣得臉色鐵青的母親,“我就是讀文科也有自信考上好學校,專業上我更傾向于做學術研究路線,偏向人文科目。你勸我讀醫學,我暈血。讀計算機,我對編程絲毫沒興趣。再說金融類的文科也能報,說白了媽媽你就是看中錢。”
女兒鐵了心時,俞曉敏就是拉出任頌紅或者俞文钊都拉不動,最後談到了斷絕大學學費和生活費上,俞任眉毛一挑,“不是吧媽?早知道你和我爸離婚時我跟他就好了。”
大人哄勸孩子的三闆斧就是“為你好”、“你會後悔的”以及“将來别怪我沒勸你”,落在俞任身上就像撓癢癢,送走了長籲短歎的副院長媽媽,俞任站在教室走廊遠眺着校外的座座建設工地好一會兒,猩紅的殘陽落在兩幢高拔入雲的現代建築之間,一股血戰後落寞的英雄孤獨感彌漫在她心頭。
她将會在何方?卯生的将來會在何方?還有好學機靈的三兒呢?
“你失戀了吧?”懷豐年給俞任遞上片口香糖,她靠在欄杆上仰頭吹風,“失戀也比沒得戀愛好啊,不像我的生活除了讀書就是包馄饨。”
俞任看着她,猛然發覺這半年連懷豐年的身高都超過了自己。她龇牙,“沒失戀,見不着面而已。”她第一次變相地承認戀愛,目光落在更遠處的城中村,她想到三兒被耽擱的學習進度,再看着見不到的省城,“懷豐年,什麼時候,咱們才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沒有嚴格的校園管制,沒有車輪滾滾而來般的考試習題,沒有被人硬掰強壓的選擇,就和喜歡的人永遠待在一塊兒多好?
懷豐年轉過身看着樓下,“喏,你先得走出八中、邁向大學,這座樓到大門口有八百米,咱們還要走八百天吧,诶……”她伸手去抓滑下去的眼鏡,隻聽一聲細微的脆響,那副圓框已經掉到一樓摔碎。
小卷毛眯着眼看了眼地上,再揉揉眼睛看模糊的俞任,“瞧,眼鏡兒比我都雀躍,四百多塊呢!我得包多少隻荠菜大馄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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