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文跟他們打聽并州或者其他地方的事情,這些人都搖頭,并不知情。
這裡太遠了,驿站的草料和糧食大都是他們自己開墾地收成的,隻有少部分東西才會有專門運送發放,今年補給東西的人還沒來,他們也不知道。
樹苗全都種完了,剩餘的種子也都埋到了土下,他們又往南走了五百多裡,遠遠的,看到前方長長的一隊人。
李青文心中一跳,立刻催馬上去。
走到近了,發覺是官差在押送流犯,既失望,又松了口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盼望着見到家人,雖然心裡想念,可楊樹村的人出現在這裡,那必定是遭了大災,定然吃許多苦。
官差也很意外,竟然在半路遇到這多人,剛開始他們還有點害怕,怕這些是來劫流犯的。
跟過來的江淙下馬,先道了身份,然後遞過水和肉幹,跟官差寒暄,問他們從哪裡來,路上有沒有經過柳山縣,那邊如何。
官差罵了聲“晦氣”,“并州亂套了,四處都是逃難的流民,路邊餓暈的人都不少,我們去了兩個衙門都沒拿上幹糧,要不是車上備的多點,怕不是都得餓死!”
這些人經過了柳山縣,但衙門是空的,沒有找到人蓋印,又不能遲誤,隻得繼續北上。他們在并州時竟然遇到了好幾撥攔路搶劫的。可能是他們身上的刀和衣衫褴褛的流犯,讓那些人覺得沒啥可搶的,對峙一陣後,自行離開了。
隻聽官差說,李青文他們都心驚膽落,打聽完,所有人立刻加快了腳步。
本應該是萬物生長的時節,并州的黃土上難見一抹綠色,熱風鼓起的土打在臉上,讓人疼的落淚不止。
幾隻野鴉落在老樹上,扯着嗓子叫嚷,平添幾分悲怆。
柳山縣大半的人都已經逃了,楊樹村的人也收拾了好行囊。
整整一個院子的東西,最後能帶走的隻有一輛架子車和兩張擔子。
屋子空了。
陳氏拿着抹布,把家裡的角角落落仔細擦了一遍,看到炕沿上刻畫出來的印記,不禁想到幾個兒子小時鬧起來雞飛狗跳的種種,笑了一下,喃喃道:“娘這次也去看看讓你們惦記着的地方……”
話沒說完,豆大的淚珠子砸下來。
房子、水缸、櫃子、鍋竈……平時萬分愛惜的東西,都要留在這個親手置起來的家。
李茂賢和李青瑞把柴火垛闆闆整整的壓上,李正亮問道:“爺爺,爹,我們這次出去,啥時候能回家?”
姜氏聽到了,吸了吸鼻子,把小女兒緊緊抱在懷裡。
李青瑞伸手擦掉兒子的鼻涕,“那得看你甚麼時候想回來,就怕你到了邊城,跟你小四叔一樣,舍不得走。”
“真有恁好啊。”李正亮方才還有點失落的小臉一下多了幾分期盼,“那咱們早點走。”
說完,他就“蹬蹬瞪”的跑到架子車上。
李正明跟着哥哥坐在了另外一頭,小叔跟他說,邊城馬毛很厚,人伸手進去啥都看不到,他想和小叔睡在馬身上。
時辰到了,村子裡哭聲一下大起來,男人推着車,挑着擔子,女人抱着孩子,背着包袱走出家門。
祠堂的牌位取下來,放在箱子中,兩個年輕人一邊抹淚一邊将箱子扛起來。
向着祖墳的方向跪拜後,村民們扶老攜幼,離開村子,一步一回頭,恨不得用眼淚把腳下這片土地給潤濕。
為了自己和後輩活下去,他們就要親手斬斷根,另尋一處紮下去。
李茂賢在最前面,走着,走着,身後的人越來越多,不僅有本村的人,還有鄉鄰村子的,他們再往北走,還加入了其他縣的逃荒百姓。
太多人不知道該往裡逃才能找到生路,他們一邊走,一邊打聽,覺得哪個方向能有活頭,便跟着人後面。
各種原因夾雜在一起,他們這個北上的隊伍越來越長。
人越多,攔路搶劫的便不敢輕易動手,但夜裡睡覺的時候也得警醒些,誰知道一起同行的人揣着啥心思。
途徑數個村莊和縣城,大都荒涼,偶爾會看到路兩邊有幾具屍體,有的是餓死的,有的身上帶着駭人的傷口,這些屍體大都赤身裸體,衣服扒走大概能換些吃的。
這股吹走雨水的風便是從北面來的,故流民大多數都向南逃,南方雨水多,定然不會幹旱,鮮少人會往北走,李茂賢他們這支隊伍格外的顯眼。
半路遇到同時逃荒的人,會有人勸他們轉向,再往北可就沒人了,沒人哪裡來的吃的?!
遇到真心實意為他們着想的,李茂賢就會解釋幾句,遇到懷着各種心思打探的,他就不會多言。
走走停停,快要到攏北城時卻聽到一個噩耗,朝廷封鎖北關口,不許流民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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