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獸似的在屋裡兜轉幾圈,一腦門撞出門去。
“亭煙……”赫連允忽然喊她,像是太久沒開過口,聲帶已經開始滞澀:“你長這麼大了,不必再教你做事。該狠心時,必要狠心。該……”
他話沒說完,眼前的簾子被啪地一聲打下來:“犯病呢,說這話。”
赫連聿哼哧哼哧走人,帶走一連串的風聲。
沒人想聽他遺言一樣的話,個個塞着耳朵進進出出,揣着藥碗來,端着藥碗走,赫連允垂着眼皮,瞧見床頭默無聲息的一線銀光——三尺水。
周檀的佩劍總不離身,歇息時都要塞在枕頭下,劍穗滑落一旁。
現在被扔在這裡,自然能猜到是什麼意思。赫連允裹衣起身來,齊齊整整穿上甲,指尖輕輕敲打一聲,一匹馬遠遠地嘶叫出聲。
“去哪?”赫連聿遠遠地問了一句,手裡還握着兩柄錘。錘頭有血還有雪,沾得紅白一片。
“燕山口。”他答道,翻身躍上馬背,牽住了垂在馬背上的缰繩。
指節緩緩地攤開來,從一個緊繃的冰冷的狀态,慢慢地伸直再攥緊。
他是昏睡了太久,但頭腦還算清醒,半夢半醒裡還記得住事情。
中帳和窮發部纏鬥太久了,雖是敵手,卻熟知對方。一個南郡公子,人生地不熟的,總怕叫人,生吞活剝了去。
作者有話說:
終于有時間來更一更了,非常感謝大家!年底實在事務太多,天冷要記得多添衣哇。
第84章、蔔生死
——這生死未蔔的一條路——
赫連允沒再丢什麼話,拴上水囊箭袋,打馬往前去,沒多久就在遍地風裡瞧不見影子了。海州城裡點上了燈,成了遍地昏暗中,獨亮的一片火色。
他帶走三尺水,冰涼的劍頭正貼着胸口的裡衣,腦子裡飛過無數這幾日聽見的隻言片語,居然發覺這劍上在摩擦裡慢慢熱起來,心跳似的。
這裡畢竟離燕山口還是太遠了,有備而來的窮發部,又會留給中帳,多少時間?
沒多少時間了。
“果然去了……”赫連聿說道,臉上神情不定,眉毛挑了又挑,最終還是慢慢地舒展開來:“一模一樣的死性子。”
風卷着吹上三層閣樓,帏簾後的燭火噗嗤一聲熄滅,有人拾着廊下的落葉,擡頭喊道:“大公主——”
赫連聿沒搭理,撮了撮牙,肩膀耷下去一會兒,又重新繃直了肩上的盔甲:“掃你的街。”
“收拾收拾吧……”她回頭沖陸承芝說:“都這時候了,攔着他有什麼意思。”
她的聲音刻意松弛了下來,手指卻不斷摩挲着脖頸上的一條鍊子,銀鍊子穿金線,下頭墜了一朵小小的,精細的——琉璃芙蓉。
粉色的料子,打了九瓣,每一花瓣上都有錾刻的字迹,豎排,像是什麼安康經。
她嘴裡念念叨叨幾句,盯着遠處漆黑一片的燕山口,山路崎岖,她慢慢沉默下來。
這生死未蔔的一條路。
——
燕山口下的交鋒時斷時續,底下的人抛累了,總會休息上一會兒,上頭密不透風的牆眼看微微裂開一道縫隙,他們正等這道縫隙,慢慢擴大。除了舉起鐵盾來防禦,似乎沒什麼能做的事情。
周檀皺了皺鼻尖,覺得嘴唇連帶着鼻腔都一陣幹澀。燕山口上的寒風實在詭異,又濕又燥,一邊濕得膝蓋抽筋,一邊又燥得唇上絲絲血迹。
不休不止地刮起來時,頭昏腦脹,能像一把螺刀,直直鑽進腦門去。昏昏沉沉,一陣眩暈。
他沾着雪水擦拭自己僵硬的臉頰,城頭上恢複了走動的秩序,鐵盾被層層壘起,越來越多的投石和箭羽被運送上來。
但周檀直覺不對,那群人退得太快了,像是在躲避什麼東西。
他腳下踩着的是城頭的磚,明明該是水平的一塊地,他的左腳,卻似乎比右腳高了那麼一些。
那是極其難以察覺的一丁點差異。
城樓在歪斜!而運送上來的一袋又一袋的東西,加重了這傾斜的程度,周檀意識到了目前尚不明顯的晃動,這動靜是從地底下傳上來的,他不再遲疑,拎着家夥事,隻說一聲:“跳!”
話音未落,轟鳴聲乍然響起,整個防禦城樓噼裡啪啦碎成了塊兒,生鐵鑄成的防禦雖然堅固,這時候也沒扛得住摧山裂地的硫磺,原來那地下暗河的終點并不在紅狐像處,而在……這裡。
周檀的眼前一片火光,他動作快,在轟鳴聲還未開始的時候就躍下了城頭,好在這隻是最前頭的一重關卡,裡圈的城樓上聽見了動靜,忙不叠地舉出了随風招搖的幡旗——敵襲。
周檀就地滾滅身上沾染的火苗,從轟轟隆隆的磚塊中發現了灰頭土臉的塞思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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