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定會借此在昌州民間傳播流言,以鼓動民心背離穎海。
淩烨有種預感,這場蹊跷的瘟疫并非普通的病症,恐怕不是醫術可以解決的,否則敬王也不會有信心以此就能困死穎海。瘟疫的症狀特性,如今還未知,甯昌邊界的影衛已經前往探查。待到蘇朗趕回穎海,也會第一時間往帝都傳訊。
在此之前,淩烨還是将太醫院擅長治療時疫的院判宣了來,命他組織禦醫人手,準備前往穎海。南江災民流離失所,病患少不了,哪怕不能攻克瘟疫,醫其他病也是在行的。再不濟,太醫的到來也能穩一穩民心。
淩烨有條不紊地将一樁樁事安排了下去,轉眼就到了天黑,殿裡點了燈,他心裡的怒火和哀痛漸漸消弭,剩下的隻有滿身的倦意。
淩烨按了按額角,拉開禦案一側的抽屜,将前兩天收到的楚珩的信拿了出來。他看着信箋上的字迹,腦海中浮現楚珩在燈下執筆書寫的模樣,不想他動怒傷身,每封信都要提一句“善加珍攝”。
倒是記得提醒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昌州有沒有好生吃飯,淩烨眉目不由自主地舒展開來,算算日程,楚珩差不多也快到宜崇了。
這兩年,永安侯蕭溫琮經常不在帝都,因為宜崇不會主動參與皇權争奪,這是蕭家鐵律。但蕭侯這個人,淩烨可以斷定,即使他不偏幫帝都,也絕不會暗中跟敬王有牽連。相反,敬王還要想法子拖住宜崇蕭氏,提防他們加入昌州戰局。
江南世家勢力若有十分,穎海、裕陽、定康、祁陵各占其一,宜崇獨擁十中之三。
永安侯府的顧忌,淩烨其實清楚,蕭家真正的強大之處在于宜山書院,就好比一葉孤城的命脈也在于漓山。作為無可撼動的九州第一武府、大胤武道搖籃,宜山書院必須清醒中立。從書院走出去的人可以投身于任何勢力,踏出師門,書院從不妄加幹預。
權力是會更叠和變化的,它本身就是人的私欲。宜山書院能走到今日,靠的是傳承和清醒。書院應是天下人的書院,而非專屬于某一任帝王、某一個人。
三十年前,卷入奪嫡争鬥的洱翡藥宗就是前車之鑒。
一夕之間灰飛煙滅,青史無名。
淩烨指尖輕叩着龍椅扶手,憶及“洱翡藥宗”這四個字,隐約想起了什麼。
他定定神,思緒回攏。楚珩此番親自送連松成去宜崇,确實是要借宜山書院的方便。漓山東君都敢涉局,有這麼個“标杆”在,永安侯府的顧忌當然會減輕許多——漓山敢,書院就也敢。
昔年淩烨還是太子時,先帝在駕崩前曾指點過他,宜崇蕭氏雖是世家之首,卻并非皇權障礙。淩烨踐祚至今十一載,除了在他與齊王的皇權鬥争上,蕭家置身事外。其餘的政措,無論推科舉還是停行卷,蕭侯幾乎都是順水推舟。
皇族與皇族,蕭氏誰都不站;但皇權與世家,蕭氏願佐皇權。父皇當年講,立國數百年至今,宜崇蕭家始終忠于平川淩氏,更忠于大胤九州。這是彼此間心照不宣的隐秘鐵律。要他把握好度,用在刀刃上。
不久前,永安侯世子蕭高旻在雲昌二州交界攔截了一支跟宜山書院起沖突的蒼梧商隊,在販運貨物裡意外發現了大批的南洋軍器。事後蕭高旻并非簡單地傳信提醒,而是親自去了趟懷澤,将此事當面告訴了天子近臣蘇朗。
蒼梧方氏投誠于敬王不是什麼難查的秘密,此事直接關系到皇帝與敬王的争鬥。蕭高旻是宜崇世子,他這般做法,近乎是偏離了蕭家鐵律,邁出了選擇的第一步。
其中原因,敬王或許不明,但淩烨卻清楚——因為事涉外敵,敬王顯然與南洋澤國做了交易。宜崇本身臨海,是東南海岸的門戶,敬王勾連南洋外族,已經超出了大胤内部皇權争鬥的範圍。宜崇蕭氏必須警惕。
淩烨并不欲破壞規則,讓蕭家直接卷入他和敬王的戰局,隻是江南十二城裡那些心思不正的世家著族,待到上了魚鈎,倒是可以借着宜山書院的勢力收一收網。
待到日後大局平定,永安侯世子蕭高旻想來就會常留帝都了。皇族鬥争到敬王這裡将暫時中止,往後幾十年,待到淩烨退下來,便是清晏,宜崇蕭氏當然要考量這些。論心計城府,十六世家這一代的年輕世子裡,以蕭高旻和沈英柏為最。這二人日後也不失為一種平衡。
……
瀾江決堤的消息是在幾日之後正式傳到帝都的,朝堂上炸成了一鍋粥,工部侍郎百口莫辯,跪在敬誠殿前脫帽請罪。
淩烨知他冤枉,但眼下昌州民間流言四起,人心浮動,怎麼都要做個樣子。淩烨将其狠狠斥責了一頓,押入大理寺獄,待災民安置過後,由大理寺查清案情,再行論罪。暗中讓大理寺卿陸勉妥善照看,安撫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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